采月笑了起來:“您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問出這麼個問題來?”
裘岩一聽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果然是關已則亂!你現在不還是一個人麼?”
“最開始信誓旦旦地說要陪著我跑到底的人有很多,那時校園裏的人簡直都把這個當成了段子在傳。一個學期後就隻剩下了一半人。一年後,隻剩下了三個人。到高三要準備高考時,就隻有我自己一個人了。
所以那時起我就懂得了一個道理:愛不是一種感覺,愛很具體!需要忍耐、需要代價、需要等待。但真正能做到這些的沒有幾個。”
裘岩盯著采月說完這些話,這才開口:“所以這就是你今晚要告訴我的第二句話是嗎?現在你想像高中時代那樣也來考驗一下我的忍耐和付出?”
她搖了搖頭:“我本來也沒有想到要帶您來這裏。隻是您說想去一個有趣的地方我就忽然想起了這裏。”
裘岩沉默了一會兒,“我一提有趣的地方你就帶我來了這裏,這裏是不是還有你沒講的故事?既然這裏讓你對愛情有了如此理智的看法,那為何你還會連蕭天一麵都沒有見過就愛上了他?”
采月低下了頭,裘岩的確聰明,在他麵前,她很難瞞過什麼。過了良久,她還是開了口。
“這裏的確發生過讓我無法忘卻的事。我和蕭天第一次見麵就是在這裏,隻是我沒有見到他的全貌,隻看到了他的一雙眼睛。或許他注定就是我生命中的一個劫,這就是所謂的‘在劫難逃’吧?”她苦笑了一下。
裘岩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就因為一雙眼睛你就愛上了他?”
她鼻子一酸,眼睛望向了別處。曾經這是她心底最美好的珍藏,可是現在卻是她最想逃避的記憶。
她不想再去想七年多以前的那個夜晚,可是現在她就坐在這裏,就坐在遇見他的位置,她怎麼做得到不想?
那時她才剛上高一不久。那天中午她趁媽媽睡午覺時偷偷地拉開抽屜看到了媽媽的診斷報告。報告上那無情的診斷結果讓她如遭雷擊一般。
媽媽既然不告訴她,她自然也不會讓媽媽知道她已經知道了她的病情。她如常一般地按時去了學校。隻是整整一下午她都不知道課上老師講了些什麼。
晚上正好是一個全年級的化妝舞會,她是舞會的主要策劃和組織者,自然不能不到場。她還記得那晚她的麵具是一個很漂亮的蝴蝶麵具。那麵具可以遮住她的上半張臉,麵具的周邊鑲嵌著漂亮的亮片,還裝飾著美麗的彩色羽毛。
當舞會按既定程序順利進入正場,她提前退場了。她連舞會的服裝都沒換掉麵具也沒撤下就直接一個人在夜色中走到了操場。
她坐在現在的位置上嚎啕大哭。她覺得她的世界就像眼前的黑夜一樣暗無天日。她覺得好無助、好絕望!
她以為這麼晚了,這裏一定不會有人。可黑夜中卻常常在暗處潛藏著罪惡。兩個社會青年在操場的角落裏分著髒,聽到了她的哭聲,偷偷地把她包圍了。當她意識到危險時兩個人已經同時撲向了她。
她還未從傷心中走出,恐懼卻再度臨到她。她大叫一聲拔腿就想跑,可是卻來不及了,一個社會青年抱住了她。她大聲地喊了聲“救命”然後嘴就被社會青年的手捂住了。
正在她極度恐慌時一個黑影仿佛從天而降一般落到了她的身邊。兩個社會青年像沙包一般被扔在了遠處的地上。黑影慢慢地走到了那兩個人渣身邊,安靜的夜色中她聽到了骨頭被生生折斷的聲音和兩人慘烈的哭嚎聲。
黑影再次回到她的身邊。她帶著恐懼看向他,她驚訝地發現這黑影居然戴著麵罩,整張臉隻露出一雙眼睛。
黑影沒對她說一個字,隻是靜靜地看著她。
雖然隻是一雙眼睛,可是月色下這雙眼好迷蒙、好漂亮!這雙眼是一雙極少見的鳳眼。可是更吸引她的是這雙眼的眼神。
直到現在她也忘不掉那眼神。一絲冷冰中卻蘊含著水樣的柔情,迷蒙中又有掙紮和劇痛。
黑影伸出手像是想去摸她的臉,也或許是想取下她的麵具,可是手伸到一半卻停住了。
他離她好近,她也有種衝動想去撫摸那黑影的臉。
黑影還是沒有真的觸碰到她,他轉身要離開。她想追上他卻“哎喲”一聲摔倒了。她剛剛掙紮時因為太慌張腳崴了。
他轉過了身,默默地抱起了她,把她放在了水泥台階上,然後脫下她的鞋為他按摩。
他的手並不柔軟,可以感覺他的手掌有一層不算薄的繭。可是她的腳被他的手握住,那是一種暖暖的被嗬護的包裹。一種萌動仿佛從腳底更仿佛從心底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