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心過後她也有一絲神傷。
當初她以為蕭天逼她委身於他,急切中她發現她心中所愛之人,居然是從未真正見過麵的蕭天,這讓她感到措手不及。這突如其來的愛情,完全是超越她預定計劃的。
媽媽和她自己原本計劃的愛情,是正如她剛剛對蕭天所說是,隻是一份簡單而平凡的幸福。可是,蕭天顯然不可能給她這種愛情。
兩人討論得熱烈吃得也香。吃完後,采月很主動地收拾起桌上的碗碟來。
蕭天看著她熟練地動手收拾,並沒有一點要阻攔她的意思。
她很快把桌子收拾幹淨了,又利索地挽起衣袖,開始忙著洗碗和打掃廚房。
蕭天微斜著身子,靠在廚房的門框上,靜靜地看著她。這會兒的她,完全就是一個溫婉而又幹煉的小婦人。
采月一邊衝洗著碗,一邊說道:“我一個人可以的。在家裏,這些事我一般都不讓我媽媽做的。”
“我相信。不過,我就想這麼看著你。”蕭天順口就這樣說道。
他說的是真話。和采月在一起,他覺得自己很放鬆,很享受。看著她穿著家居服,像女主人一樣在廚房裏忙著,讓他好象突然感受到了一種,隻在想像中才體味得到的、久違了的家的感覺。這和他與歐陽晴在一起時的感覺,有些不太一樣。
采月的手微微一頓,她這才發現,自己無意中好象真有點把這裏當自己家了。
她有些故意地、慢慢地洗著不多的碗碟,好像希望這樣的時光可以長一些。
蕭天沒有一點打斷她的意思,隻是依舊身體微斜著、靠在廚房門框上,默默地看著她的每一個動作。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偌大的別墅中,隻有廚房中衝水和碗碟相碰的聲音,以及一男一女默默地想著各自的心事。
碗筷終於還是洗完了。
采月想著自己是不是應該就這樣告辭了,好象沒有繼續呆下去的理由了。
蕭天卻好象再次看透了她心中所想一樣,在她把抹布擰幹掛好,正要開口告辭時,他卻先開了口:“你很喜歡鋼琴?”
她覺得有些意外,“啊,是呀,我從小就喜歡鋼琴。”
“會彈嗎?”
“一般,彈得不太好。”
聽她說會彈,蕭天很高興。他的身體從歪斜著變成完全站立。
“那有沒有雅興彈奏一曲?不要說沒有,剛剛你可是偷聽我彈琴來的,我得聽回來。”
她有些緊張,又有些躍躍欲試。不久前蕭天的彈奏依舊感動著他,使她很有種衝動,想要也彈奏一曲。
“好,那我們就以曲會友吧!”
兩人一起進了琴房。
在琴凳上坐下,閉上眼醞釀了一會兒,采月開始彈奏。
她彈的是貝多芬的《悲愴》第二樂章。
她在人生最美好的年華中,經曆了父親的過世和母親身患重症的重創。在人前,她總是以樂觀堅強和微笑麵對一切。隻有在她自己一個人時,她才會流露和獨自吞咽自己的脆弱和悲苦。每次彈完這首曲子,總是能讓她慢慢地忘記悲苦和憂傷,重新找回平靜和安寧。
蕭天靠著鋼琴站在采月的斜對麵,雙眼凝視著她,聽著她的彈奏。
這曲子旋律舒緩悠美而有一絲淡淡的傷感氣息,每個音符就如同一位滿懷心事的少女在訴說、在低吟、在默想著自己不為人知的憂傷和心事。
說到傷心處時,不禁心起波瀾,愁緒湧上心頭,但終於還是張開雙臂,平靜地接受了讓她不平靜的一切。當最後幾個音符從指尖滑出時,一切的心事複歸寧靜與平和。
采月第一次在有人在場的情況下,動情而完整地彈完了這首曲子。
和平時一樣,她的眼角噙著眼淚,她習慣性地沒有擦去,隻是低著頭,閉著眼睛,任眼淚自己緩緩滑落。
蕭天沒有打擾她,隻是靜靜地看著她,然後慢慢繞到她身邊,一隻手輕輕地搭在她的肩膀上,另一隻手將她的頭慢慢地拉向他,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裏。
采月沒有絲毫的掙紮,仿佛這就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她靠在蕭天的胸口,溫暖的陽光從窗口慷慨地傾射進來,好溫暖!
蕭天低著頭,看著懷中的她。陽光灑在她的身上,仿佛她的身體發出聖光。臉上淚痕依稀還在,長長的眼睫毛上還閃著晶瑩,微微地顫著。
窗外傳來不遠處海浪的聲音,一陣陣一陣陣拍打著沙灘。
閉上雙眼,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依偎著,誰也沒有說話打破這樣的寧靜。
兩人都正沉浸和享受著此刻難得的寧靜,門鈴突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