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紫闕雲端隔山嶽 深宮哪能鎖揚郎(1 / 2)

蒼翠滴玉,流光引綠。清風拂麵,間歇撥開參天的古木,琉璃光爍的梁角龍飾忽隱忽現、藏出葉中,午後的紫闕宮往往安靜而又充滿祥和的氣息。

此處鑾和殿位於紫闕宮的東南角,為紫陽大殿的附屬後殿,曆來是大曲至尊讀書論道、批閱奏章的書房。殿前梁上正中,一檀香烏木匾額高懸,上書“憂懷天下”,乃是大曲開國皇帝聖欽文武應運孝德一統永尚皇帝——太祖建輝帝的親筆手諭。

鑾和殿淡金弱彩、清幽古樸,和紫闕宮內其他宮殿實是大不相同,但四周翠木叢生、山水互映,實是宮內景色不可多得的一處聖域。

包圍鑾和殿的清淡安詳之氣,每每讓於此商議國事的皇功大臣們能在煩惱中得到一絲釋懷。

不過是日,鑾和殿卻被一種異樣的緊張氣氛包圍著。

寶殿門口兩側一眾黃戶和禦執列隊謹立,人人低掩著腦袋,大氣也不敢出一口,生怕引來不必要的禍端。

“啪!”一下厚重的擊打聲,劃破了冰冷的空氣,接連而來的是一把盛怒的聲音:“爾等百數之眾,竟連一個人也看不住!”

大曲孝德帝虛玉擅怒目望著眼前的一幹人等,心中的憤怒實是到了極點。

本來躬身立於孝德帝麵前的兩人一聽此言,皆是頭皮發麻,忙嚇得跪下身去,連連叫喚:“臣”“下官”“罪該萬死!”“臣”“下官”“罪該萬死!”

孝德帝劍眉一凜,憤然轉過身去,將手一揮,紫金大袖一掃拂地。

孝德帝虛玉擅今年才是四十有五,身形高挑,手腳碩長,臉盤圓秀。一把山羊胡垂然臉下,添得十足的文人書生之氣,但兩道劍眉和深邃的眼神,亦另有一股震人魂魄的霸氣。本應該是時值壯年,精力最旺的年紀,卻因為憂心國事,事事親力親為,額上已淺淺顯出皺紋,高挑的身材亦變得消瘦。

孝德帝本來脾性極佳,即位以來絕少發怒,即使是前年遭逢天色餘黨擾亂邊防的大事也沒有像今天這般動氣,這使得跪於殿下的二人不由地愈發心裏害怕。

左邊一人,身穿翠獸服,冠帶銀峨,翠獸服前後各繡著一幅鷹紋圖案,是大內禦欽軍八千駕部門尉令邢官。

門尉令雖官從五品,卻算不得什麼優差,好在邢官武藝高超、智慧也亦算太差,晉升三年多,在紫闕宮中人緣也是不差,也從來沒有出過什麼大紕漏,這才好不容易積累了點小財。但這一次卻不由得埋怨上天:自己怎麼會這麼倒黴?

邢官咬咬牙,勉強說道:“下官日前幾次跟從安王出宮,安王均是謹言謹行,哪知這三日他一直於房中讀書,下官並無怠慢,竟是不見了身影,下官……”一句話竟是說不下去了。

又是這個揚兒,孝德帝不由氣的牙直癢癢:他到底要把皇家顏麵擱於何處?然而心裏卻又不絲對這個兒子完美的計劃有那麼一絲絲的自豪。

“難道以大內禦欽軍數百之眾和安謹殿百多的侍從宮女,盡然沒有一個人發現安王離宮的麼?”

“下官無能,罪該萬死!”邢官忙磕了一計響頭,“下官搜索了安謹殿裏裏外外,相信一定能發現安王……”說著說著,邢官的聲音不由地小了下去。

右邊一人,身穿藍禽服,頭戴禮帽,藍禽服前後各繡著一幅鶴紋圖案,是子傅費申曉。

費申氏雖不是八大慕席之一,但也是有名的名門世家,費申曉擔任子傅不過一年,便深受孝德帝與太子敬重,出入內外文武官員莫不禮讓三分,但自從指從教導安王就開始黴運不斷,還不如仍舊做那個博籍館內小小的究典隸書令來得蕭遙自在。

聽得邢官之言,費申曉忙接口道:“臣等已經廣發下令,相信幾日之內便會有安王消息……”

兩人心中不由都想起不久之前幾位同樣命運的大人的感歎:在這宮裏隻有安王一人千萬不能和他有什麼牽扯,要不就要倒大黴了。

“啪!”話還沒有說完,又是一記重擊桌台的聲音。

孝德帝打斷費申曉的話,心下實是厭煩了這些臣子的推托之辭,“這番言語,上次爾等也是這般稟明於朕,可事實呢?若非揚兒自己去見陳將軍,隻怕不要說三個月,就是三年爾等也沒尋到他的行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