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惟一戀戀不舍地送他們出門。
經他親手診治的病人無數,但他最惦念的還是江柃羽。她沒有付給他一分錢診金,但她曉得做出那麼多,他生平未見、未吃過的美食,他詳細地記下了“杯莫停”的地址,約定了有機會上門作客才肯罷休。
江柃羽與楊澈並肩走在回楊宅的路上。
按照謝惟一的囑咐,她的手臂已經不需要再施針,每日定時服藥以及不可以過於心急地幹重活,再過一段日子就可以完全恢複到原來的靈活。
他們的京城之行果然沒有白費。
短短數日的時間,京城的秋意越來越濃。
他們在大街之上走過,黃葉隨著秋風卷襲,迎麵的墜落在他們的足下。楊澈在那株落光了葉子的大樹下麵停住了腳步,既然江柃羽的手臂已經治愈,他們也就沒有了繼續留下來的理由,應該選好日子踏上歸程。
楊秀兒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們身後。
雖然京城熱鬧繁華,但她是孩童心性,當新鮮感都過去之後,便漸漸的想念起“杯莫停”裏麵的一切。
“怎麼不走了?”
江柃羽抬起眼,不經意的便掉進了兩泓溫柔的眸光之中。楊澈輕輕地搖了一下頭,沒有回答她的問話,反而是解下了錢袋交到楊秀兒的手中,“秀兒,你一直想吃街口的桂花糕,多買一點回去讓小劉叔他們也嚐嚐吧。”
“謝謝表哥。”
楊秀兒接過了錢袋,歡天喜地的一個人奔向了街口。
江柃羽與楊澈站在黃葉飄零的大樹下麵,她的心湖又再度像是被小石子擊中,泛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漣漪。他是如此明顯地把表妹支開,她感覺到他溫柔的眸光像是絲網般張開,牢牢地把她束縛在中間。
“楊公子——”
“想要繼續留在京城裏麵嗎?”
楊澈微微地揚起了臉,看著一片暮色降臨,隻餘蔚藍色澄明的天空開口。他像是水中的浮萍,並不在乎落腳在何處,但是隻要江柃羽願意,他可以為了她留在這座城池之中。
她不需要再與九武見麵。
他會補償九武的損失,而她不會有任何的尷尬,隻需要安心地留在他的身邊。
“我——”
江柃羽不著痕跡地垂下了眼眸。
她答應了九武會回去,不管怎樣都要遵守自己的這個諾言。但是“回去吧”三個字到了唇邊,她一時間卻是難以啟齒。為了誰留下,然後又為了誰離開,如此明明白白的問題,楊澈在等待著她的答案。
她不應該有遲疑就說出答案。
但是這一刻站在京城,秋風落葉蕭索的街頭,她卻沒能讓自己變得果斷起來。
足下的地麵仿佛在傾斜,緊隨著而來的是一陣搖撼。街道兩旁的房屋,沙沙地掉落下淩碎的瓦片,然後四處響起一片的恐慌之聲。楊澈霎那間變了臉色,而江柃羽的眼中也流露出驚惶。
在完全沒有防備之下,他們竟然是遇上了地龍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