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隨在楊澈的身後走進“杯莫停”,劉知行帶了九武去後院過秤。
正值晌午時分,因此酒樓裏麵到處都是食客。清淡的蔬菜,濃香的肉類,辛辣嗆鼻的味料,各種各樣的人間煙火的味道混雜。江柃羽在驢車上麵搖晃了半天,胃部早已經是空空如也,再加上太過複雜的味道,讓她幾乎忍不住想要嘔吐出來。
暈車暈船暈飛機,不管是暈那一樣,都不會比暈驢車更讓她丟臉。
“你不舒服嗎?”
楊澈停下了腳步,眉心漸漸的凝聚。
“有一點。”
江柃羽覺得像是有一隻大手,牢牢地攥緊了她的脖頸,她快要因為呼吸不暢而窒息過去。
“跟我來。”
楊澈轉過身,沒有多說話,帶頭走在了前麵。
穿過了坐滿食客的酒樓,江柃羽跟隨著楊澈走進側院,她上一回曾經來過這個地方,在辦事的地方跟身邊這個像是蓮花般明淨的男子見麵。曲折的回廊,旁邊就是栽種著花草的小庭院,夾雜著花香的清風吹來,她呼吸到新鮮的空氣,才漸漸地把那股想要嘔吐的感覺壓抑了下去。
楊澈在一株桂花樹下停住了腳步。
酒樓的管事劉知行猜不透他的心思,他在剛開始的時候,也認為自己清楚自己在幹什麼。完全是因為他那位在京城,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兄長的緣故,他才會借機接近謝家的小娘子。他的兄長一生好強,或許從這個陌生的女子身上,他可以找到他的弱點在什麼地方。
“你是不是懷孕了?”
他很少會如此失儀,直接就開口追問,但是此刻他的心頭,有一股漸漸失控的情緒湧上來。
“懷孕?”
江柃羽眨了眨眼睛,愣是半天沒有理解過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她一定是跟謝九武這個憨兒混得太久,所以反應也遲鈍了起來。她身邊的男人就隻有九武一個,但他除了偶爾偷襲,親過她的麵頰一兩回之外,連她的身體都沒有沾過,她該死的何來懷孕?
“你剛才幾乎嘔吐。”
楊澈盡量地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平靜,她既然已經嫁人,夫妻同房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而夫妻同房之後她懷上孩子,更加是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事情。
江柃羽給了他很多特別的感覺,她甚至在他登門探訪的時候,把他拒在房門之外。他不知道她是怎樣流落到鄉間,然後被一個窮得家徒四壁的村夫買作娘子,但是顯然她沒有向多舛的命運屈服。她利用山林種蘑菇種木耳,他以為有一天她可以擺脫眼前的困境,但是現在她卻懷孕了,他的失望難以用言語表述。
“我沒有懷孕。”
江柃羽總算是反應了過來。
惡心想吐就是懷孕嗎?這個男人真的是太沒有常識,但唯一值得褒獎的是,他直言不諱地向她追問,否則她跳進黃河去都洗不幹淨。
“沒有?”
楊澈的眸光注看著她,似乎是在探究她有沒有說謊。
“拜托,我不可能懷孕的。”
他竟然懷疑她的說話,江柃羽都不知道是好氣還是好笑。“我跟九武隻是掛名夫妻,所以你說的懷孕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我隻是坐了一個早上的驢車進城,在山路上被搖晃到想要嘔吐。每一回進城都是這種情形,有時候我寧可下車自己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