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魂未定中的蕭瑾晟,貌似還有點沒緩過神來,隻是重重壓在嗓子眼的心,終於緩緩的落回原位,他腦海裏一片空白,隻是長長的舒了口氣。
“讓他們去吧,密切觀察著即可。”蕭瑾晟留下一句有氣無力的話,便轉身離開。
虎貓望著他有點落寞的背影,神色中洇上一絲別樣的所思。
離開後的蕭瑾晟,雖然有點驚魂未定,甚至背影有點孤寂,但他心裏卻沒有一絲惱怒,反而因為從失去邊緣,又看到可以重拾的希望,那是一種多麼可貴的瞬間。
內心那種恐懼於失去的感覺,也終於不再恐懼,害怕。隻是他又問心自問,從什麼開始,他對這種失去,存在那麼嚴重的恐懼感。或者說,他為什麼對郝若初會存在這種感覺,他不應該憎恨她嘛!可為什麼她縱身躍下城牆的那一刻,他的心那麼痛,那麼無助,絕望。
薛子沐手持他的將軍令,輕而易舉的製止了押送郝建錫等人的囚車。
綿綿細雨中,冷風無情亦無意。
郝若初在薛子沐的攙扶下下馬,又跌跌撞撞的走在泥濘的小路上,泥水濺在她雪白的長袍上,本就狼狽的樣子,又多了幾分不堪。
她一眼便從幾輛囚車中認出郝建錫的身影,所以她急切的跑了過去。
“哥……哥……”囚車太高,郝若初隻能抓到他下半身,甚至想去抓他的手,都夠不到,所以她隻能抓著他的衣角,輕輕的扯了兩下。
郝建錫腦袋耷拉在一邊,蓬鬆又淩亂的烏發,隱約遮掩著他那張傷痕累累的俊臉,在雨水的衝刷下,感覺不到他的呼氣,隻感覺一股寒意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哥,你醒醒,你醒醒,我是若初,你睜開眼睛看看我。”郝若初踮起淹沒在泥水中的腳,又用力扯了扯郝建錫的衣角。
她冒著生死趕來送他們一程,如果連最後一眼都不能看到,那麼她奮不顧身追來又有什麼意義。
“哥,若初來送你了,若初來了……哥……求你睜開眼睛再看若初一眼,求你了,哥……”郝若初悲痛的哭喊出聲,淚如雨下,她已經分不清臉上是雨水多一點,還是淚水更多一點。
也許真的是聽到了郝若初的叫喊,隔了許久,郝建錫終於動了動。
“哥……哥……”郝若初激動的又叫了兩聲。
郝建錫迷迷糊糊的醒來,在雨水的衝刷下,很快清醒,第一感覺依舊是渾身傷口上,那鑽心的痛。
“嘶——”
郝建錫轉眼看向郝若初,卻因為痛而嘶痛出聲,可是他的雙眸並沒有睜開,而是紅腫的像兩個大核桃,還有淤青的痕跡。
“哥,你的眼睛……”郝若初瞪著一對愕然的眸子,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他。短短數日,郝建錫從那個玉樹臨風的大將軍,變成別人的階下囚,受盡折磨和淩-辱,居然還被奪走了雙目。
郝若初內心的刺痛,更加不息的抽痛著她體內每一根神經,伸出去想牽他的手,顫抖在雨水中,搖搖欲墜的身體,無情的摧殘著她倒下。
“若初別哭,哥很好。”郝建錫虛弱無力的開口,一隻傷痕累累的手,顫顫瀝瀝的摸索著,像似在尋找郝若初的手。
郝若初努力踮起腳尖,將手送到他手中。他的手,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傷痕中殘留的血跡,在雨水的洗刷下,融成血跡流下。
郝若初悲痛的沉浸在無聲的悲泣中,微啟的唇瓣,張張合合,顫顫瀝瀝,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哥,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沒有能力救你們,對不起……”千言萬語,郝若初不知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唯有一句抱歉,卻根本不能撫慰心中的傷痛,改變不了眼前的事實。
這是她第一次因為自己的無能感到自責悔恨,如果自己可以早一點防備,早一點去鞏固自己的後台,興許今天不會是這樣的局麵。
“若初,答應哥哥,好好活下去,哥一定會回來,一定會……”郝建錫虛弱的語氣中透著他內心的堅定,如果他又充足的力氣,相信他一定是咬牙切齒的決心。
“哥,不管今後你們在哪,你們始終活在若初心裏,希望你們也能一樣,不管若初在哪,若初永遠活在你們心裏。”郝若初口中的每一個字,都透著濃濃的感傷,印證那句生離死別的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