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年的疤痕,定是幼年留下的,那麼,一定很疼。仁綱這樣想著,眉頭不自覺皺了起來,指尖輕輕撫摸著這一條條的疤痕。傷口上抹了藥膏,用繃帶包住,仁綱又幫宇文絮把衣服穿好。待一切收拾妥當,仁綱準備離去之時,一動不動的宇文絮突然煩躁地“嗯嗯”了兩聲。
仁綱又摸了摸她的額頭,比方才還要熱了,不禁有些急了:“這藥怎麼還沒熬好!”
宇文絮昏昏沉沉中,隱隱感覺身邊有人,手腳一通亂動,抓了仁綱的手就不放了。腦袋還疼,身上也疼。宇文絮的眼角流出了淚水,恍惚中她覺得自己又回到了那個被母親打的夏天。
“怎地哭了?”仁綱連忙用手中的帕子幫她擦眼淚,“是哪兒疼了嗎?”
沒有回答,因為宇文絮還沒有清醒過來。她咂吧咂吧著嘴,像是在說什麼,仁綱附耳細聽,卻沒有聲音。末了,仁綱隻得安慰道:“好了,不哭,沒事了。”
“四叔······四叔······”宇文絮喊著,眼淚湧出地更猛烈了。這回仁綱聽真切了,想來是離家太久,想家人了。他摸了摸宇文絮的臉龐,輕輕拍打這後背,哄道:“絮兒乖,不哭,四叔在這兒呢!”
也不知是宇文絮這一番折騰之後累了,還是仁綱的話起了作用,宇文絮竟慢慢安靜了下來。仁綱又在宇文絮身邊待了一會兒,幫她擦了擦汗和淚水,見她熟睡了才離開去催促軍醫送藥。
北周未央宮,宇文邕一天都心神不寧,夜裏更是徹夜未眠。他開始有一點後悔,後悔自己沒有跟宇文絮一起逃亡。“你在哪裏?那兩個奴才究竟有沒有保護好你?”宇文邕緊緊地攢著玉佩,這如今已是唯一的念想了。
第二天清早,宇文絮醒了過來,燒也退了,傷口也不腫了。她醒來之時,長恭剛剛辦完了正事過來看她。“傷口還疼嗎?”長恭關心地問道。
宇文絮搖搖頭,忽地意識到自己的衣服換過了,不禁問道:“是誰給我換的衣服?”
“應該是你的護衛吧,當時太忙,沒注意到。”長恭據實道,“怎麼?文旭不喜歡這衣服?那你喜歡怎樣的,我去給你找!”
宇文絮開心地笑了:“不過是一件衣服而已,這種時候就無所謂喜不喜歡了。謝長恭哥哥關心了!”
兩人交談了沒幾句,斛律光便來了。“老夫有些話想同柳副將單獨講,高將軍可否回避一下?”斛律光開門見山地提出要長恭離開。
長恭沒有異議地離開了,斛律光關了門,用憐愛的眼光看了眼宇文絮,道:“這些天真是苦了你了!”
“將軍何出此言!文旭既上得戰場,就······”斛律光打斷了她後麵冠冕堂皇的話,道:“文旭,我都已經知道了,你是女兒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