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來了。
走的時候她曾經以為,這輩子再也不用回到這裏。
可是最終她還是回來了。
她的命運總是這般輪回,如同那皇宮一樣。當初走的時候,她以為她會恨那宮中的一切,她將殺掉所有曾經對不起她,傷害過的她的人。可是最終她雖然回去了,事實卻與她的想法背道而馳。
“嗯。”夙薇涼輕聲應道。
衣衫破空的聲音忽然響起,司徒靖恒猛地抬起眼,手中的劍在一瞬間便已經亮了出來。
但從屋頂上躍下的女子卻隻是站在了原地。
她全身裹在一塊黑布當中,從頭頂開始,都罩在黑暗當中。就算是沒有出手,就已經給人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傾色。”夙薇涼笑了笑,見手中的小貂在磨蹭著手,便將它放下了地。
傾色並沒有說話,隻是看了一眼這三個人,便轉過身去,將那房門打開。
席止君的身影出現在眾人麵前。
這棟房子的格局與夙薇涼走時並沒有多大的變化,房間左邊便是一張書桌。由於這房子小,所以並沒有設另外的書房。席止君此時就在那書桌旁邊,書桌上一邊擺著一本攤開的書,一邊放著一小堆已經風幹的藥材。留給眾人一個側臉。
聽到門打開的“吱呀”聲,他便轉過身來,將手中正在掂量的藥放回原味,向門口走去。
三個月沒有見,席止君幾乎沒有任何變化。
他身上穿著的對襟長袍依然是他鍾愛的紫色,臉上還是帶著那半個麵具。
夙薇涼看著他,忽然有一種失去了語言的感覺。她不知道要對他說什麼。
上次見麵,以為是生離死別。她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這個人,然而,命運卻是喜歡捉弄她。
“師父。”夙薇涼提了裙子跪下,輕聲道,“我回來了。”
席止君紫色的瞳孔落在夙薇涼身上,接著便向前走了幾步,輕輕地托起了她的手臂,將她扶了起來。
白蓮見夙薇涼跪下了,也忙跟著跪下,席止君扶起了夙薇涼以後,便對她道:“起來吧。”
白蓮忙提了裙子又站起來。
她還是頭一次見到這樣與眾不同的人。那個披著黑布的女孩子,白蓮此時看都不敢看她。就算是對方並沒有說一句話,她還是無形中感覺到了很大的壓力。
而眼前這個帶麵具的男子,麵如冷玉,眼中的光像是能將人凍成了冰一般。一眼望過來,白蓮覺得自己頓時從春天進入了寒冬。連身體都止不住微微顫抖起來。
夙薇涼舔了舔嘴唇,微微地退開了一步,退向了司徒靖恒身邊,與席止君拉開了一小步的距離。
席止君的手停留在半空中,頓了一會,便問道:“現今身體如何?”
夙薇涼心道:不就是因為身體問題才來找你的嗎?嘴裏卻是應道:“不太好。”
司徒靖恒忙進一步解釋這“不太好”的含義:“她總是覺得冷,從秋天開始就如同在過寒冬一般。到了冬天,那寒意便深入了骨髓。而且全身疼痛,頭疼胸痛,有時候胃也疼。另外,這些天還疼過一次關節,但不是很嚴重。”
這樣的並發症似乎都在席止君的意料之中,他並沒有多大的意外,隻是問道:“可有吐血?”
夙薇涼搖搖頭。司徒靖恒道:“還不曾吐血。”
“我給你的藥都吃完了?”
夙薇涼再次搖搖頭。司徒靖恒道:“未曾吃完,不過也所剩無幾。”
席止君抬眼看了一眼司徒靖恒,輕聲道:“我沒有問你。”
司徒靖恒被噎了一下,眼中顯現出憤憤之色,但很快便消泯了去,往後退了一步。
夙薇涼道:“還剩下幾顆。師父,關於這藥……”
“我估算著你也還沒有服完呢,怎麼沒服完人就到了?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要早了很多。”席止君輕聲道。
夙薇涼抬起頭來,看著席止君。從語氣中她聽不出席止君這話是嘲笑還是諷刺,或者是帶了點別的什麼意思。所以她便抬頭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很可惜席止君臉上任何表情都沒有,讓人猜不出喜怒。
就如同他的語氣一般,永遠都是緩慢平坦,不帶任何感情色彩。
夙薇涼想起那藥丸的製作過程,忍不住開口問道:“師父,關於這藥的製作。你是不是……用人血做了藥引子?而且還不止一個人的血?”
席止君聽到這話,麵無表情的臉上終於有了感情——皺眉。
“何人跟你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