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靖恒沉默地看著他。
得不到司徒靖恒的回答,辭幼撩開了袍子,單膝著地,鏗鏘有力地道:“主上若覺得辭幼信不過……”
“我不是信不過你,我是關心你。”司徒靖恒打斷他,鄭重地道,“我知道你一輩子都在為了皇室而活,或者為了我而活。我明白你的衷心,並且從來沒有懷疑過。我原本也是想帶著你一起走的,但薇涼說了,你應該有自己的生活。”
“主母……說的?”辭幼吃驚地看了一眼司徒靖恒,臉上的表情不自在起來。
“辭幼,雖然你不說,但你在想什麼,我都知道。你之所以不娶妻,是因為你心裏有了人,而且你心裏明白,那個人不可能跟你在一起。你對薇涼的心思,我都知道。”司徒靖恒沉了臉上色,聲音平緩。
辭幼聞言大驚,深邃的目光在司徒靖恒臉上繞了幾圈。見他實在不像是在開玩笑,臉色便變得蒼白了起來。
“你不用著急撇清,我如果真的在意,你今日就不會還站在這裏。今天之所以打開了天窗說亮話,就是因為我完全信任你。但也請理解我,我不可能讓你再陪在她身邊。”司徒靖恒繼續道。
司徒靖恒雖然不是什麼風流公子久經風月,但眼神也無比毒辣。辭幼的心思他早在幾年前就已經看了出來,但他卻一直舍不得處理他。辭幼與他一起長大,多次救過他的命。為了他,辭幼可以連自己的命都不要。這樣一個人,司徒靖恒下不了手。
而且他了解辭幼,認定他絕不會做對不起自己的事情。而且那個時候夙薇涼的身份隱秘,確實需要一個忠心耿耿的人來保護他。
辭幼就是不二人選。
最主要的是,司徒靖恒明白那種感覺,感情是不受自己控製的。辭幼隻是對夙薇涼有單方麵的感情,並沒有任何非份之想。
“主上,屬下……”辭幼雖然麵無表情,但心裏卻已經是掀起了驚天巨浪。他悄悄地抬起頭,見司徒靖恒表情平靜,也猜不透他的心思,隻能心焦地跪在地上。
但司徒靖恒卻久久不再開口,似乎在等著辭幼自己來說。
可是辭幼卻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怎麼解釋?
難道直接說他從那天在驚玄宮的刑房裏,看到夙薇涼那不一樣的倔強堅強表情,就已經上了心?還是說,在每天的相處中,慢慢地產生了感覺?再或者,是在那場大火中,夙薇涼不顧一切地救他,令他越陷越深?
還有四年後的迎親,夙薇涼一襲紅紗,與他一人拉著一頭紅線進宮。空中那風將她的蓋頭吹開的一瞬間,他甚至忘記了呼吸?
還有……
這些不多的,卻又很豐富的,占據了辭幼整個感情生活的瑣碎?應該都坦白交待了嗎?
眼前坐著的是自己的主上,他是北其皇室的王爺,他是創辦了越神堂的最高統治者。自己跟隨了他二十多年,幾乎奉獻了所有。而現在,竟然對他的女人產生了不應該有的感情。
辭幼臉上黑白變幻,血色已經退得幹幹淨淨。原本就沒有太多表情的臉上,此刻已經完全變成了一臉冰霜。
他與夙薇涼的事,隻是他單方麵的。那些或許夙薇涼根本不會記得的小事,卻是他所有愛情的全部。雖然說他的命不是自己的,但他是也個人,他也有七情六欲,他的感情也是不能控製的。難道說就連這些隱晦的小秘密,也不能讓他擁有嗎?
他原本打算爛在心裏的秘密,必須要殘忍的剝開?
“主上,屬下明白了。”辭幼閉了閉眼,輕聲道,“屬下絕不會再出現在主上與主母眼前。”
司徒靖恒等了半日,卻沒想到等來了這麼一句。無力道:“你到底有沒有聽懂我的意思?”
辭幼看了一眼司徒靖恒,嘴唇動了動,老實道:“沒有。”
“你……”這個平時處事冷靜沉穩心思縝密的男人,到這種事情上來,怎麼就這麼榆木腦袋呢?司徒靖恒歎道,“我不怪你,這話是真的。”
辭幼在心裏吃了一驚,但臉上卻沒有帶出分豪,隻平靜地道:“屬下並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主上的事。”
“我說過了,我信你,這話是真的。”司徒靖恒重複了一遍之前的話,眼角帶著暖暖地笑意看著辭幼。
辭幼實在是猜不透司徒靖恒的意思,現在連他為何要來跟自己說這話的目的也想不透了。隻好緊閉了嘴唇老實地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