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黑石一旦燃燒起來就很難被熄滅,從地底下點燃的火,蹭蹭直往上冒,隻烤得人皮開肉綻。何況那這北望城的四周已經被林靖軍蓄意縱火,火勢蔓延,將這北望城圍了個密不透風。
北其百姓,手無寸鐵,城中多為老弱婦孺。見著四處都在起火,不敢冒險衝出去,隻能被活活地烤焦。城中淒厲的嘶吼聲不斷,耳中充斥著呻/吟,哭喊,兵器相撞和哀嚎聲,一片人間地獄的慘狀。
夙薇涼雖然隔得遠,但那淒厲的哀嚎聲卻猶如長了翅膀一樣,直飛入她的耳中。
席止君一劍刺下,楚合悅迅速調轉馬頭。一連退出去好幾丈遠。
“楚帥——咱們頂不住了,撤吧!”不張不知從何處冒出來,臉上一片漆黑,目光淒慘,“楚帥!”
楚合浩雖然勇猛,但卻並不是個草包,如此形式,若再死拚下去,隻能是全軍覆沒。恨恨地看了正眼席止君與夙薇涼,他冷冷地從雙唇中擠出一個字:“撤!”
一聲長鳴聲中,楚合浩帶著北其殘兵,一路往南,迅速撤離。
傾色受命帶令著師騎兵追去。追至漠河,北其軍全數下馬渡河。林靖軍追了一路,又殺了些北其兵,最後還是讓楚合悅在親信的護送中逃脫。
傾色帶領又帶領著濕淋淋的軍隊回營請罪,席止君隻是沉了沉臉色,並沒有說話。
“你本不是楚合浩的對手,起來吧。”
夙薇涼忍不住咳嗽了兩聲,地上立刻顯現出星星點點的血跡來,席止君看了一眼夙薇涼,道:“傾色,帶人去清理下戰場,涼兒,咱們進城。”
夙薇涼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北望城,又抬頭看了一眼天色,輕聲道:“這時候如何能進城?”
席止君也轉身看了一眼,接著便沉默下來。
此時的北望城,完全處於了一片火海之中,濃濃的焦味傳來,刺激著眾人的神經。夙薇涼翻身下馬,看著前方的濃煙滾滾,麵容肅穆。
這場火,人為是無法滅的。如果老天不下雨,那麼眼前的這座城,終將化為灰燼。
“師傅,你說你成功後,要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我能問一下,你要過的生活是什麼嗎?”夙薇涼回頭看向席止君,他的那半個麵具早就已經被煙熏得一片漆黑,但那雙紫色的瞳孔,卻如往常一樣深邃,“師傅,能告訴我嗎?”
席止君微微歎了口氣,伸出將那漆黑的麵具拿下來,露出裏麵白皙的皮膚。向夙薇涼靠近了一步,輕聲道:“我隻幫林靖拿下這三省,之後,便不再過問戰事,為師將歸隱山林。”
夙薇涼聞言,雙眼不由得發亮,“歸隱山林?師傅,你努力了這麼多年,馬上就要大權在握,揚名天下,竟然要歸隱山林?”
席止君看著夙薇涼,她眼中的光彩猶如暗夜中的明星一般閃閃發亮,令他忍不住揚了揚嘴角,輕笑道:“你可曾記得,我曾經也問過你同樣的問題?問過你,想要過什麼樣的生活?”
由於席止君的笑容太難得,他原本就冷,喜怒不行於色,臉上幾乎不帶感情色彩,所以夙薇涼被他這個笑容差點驚了個魂風魄散,“師傅,你笑了?”
席止君微微一愣,難道他笑不得?
“太神奇了,你竟然笑了?”夙薇涼驚奇不已,仔細地看了一眼席止君的臉,“再笑一個試試看?”
席止君沉了臉色,道:“涼兒……”
夙薇涼不由得癟了癟嘴,就知道這種麵癱能笑上一笑,簡直就是奇跡。
“涼兒可曾記得,你說過希望暢遊在這天地間,不過問任何世事。攜一人,一馬,四海為家,等到累了,便擇上一城,安然終老?”席止君看著不遠處那升騰而起的火焰,仿佛你能夠感覺到那撲麵而來的熱浪,半晌,才輕聲道,“從那時候起,這也成為了為師的願望。”
夙薇涼微微震驚,轉頭看向席止君,他的臉在火光不印襯下,發出淡紅色的亮光。臉上依然是看不出任何表情,但不知道為何,夙薇涼覺得這個時候的他,份外的寂寞。“師傅……”
“涼兒,你這個願望真好。權力,仇恨,世俗,有什麼重要的?”席止君忽然轉身,雙手搭在夙薇涼的肩上,嚴肅地問,“涼兒,你當時說的,還是你現在想的嗎?你如今的願望,還是那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