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整個戰了一日,雙方損失依然嚴重,城門還是沒有攻下。夙薇涼滿身血汙,濃濃的血腥味熏得她快要透不過氣來,但此時又沒有條件洗澡。
“幹脆由我潛進城去,趁夜殺他那楚合浩得了!”傾色走上前來,憤然道。
席止君麵容冷峻,這一點他不是沒想到過。但既然他們想到了,對方一定也能想到,如若那麼容易就被殺死,那楚合浩也不會威震邊境這麼多年了。
夙薇涼皺著眉,一身臭汗,又兼全身太髒,令她的心情也跟著抑鬱起來。掃了一眼戰場,士兵的屍體橫七豎八的躺著,存活下來的士兵表情疲憊麻木,默默地清理著戰場,無人開口說話。
被這種壓抑的氣氛刺激到,夙薇涼心情越發沉重起來。
“你,過來……”夙薇涼走上前去,向著一個正在抬屍體的士兵說。
士兵愣了一下,接著那沉重的軀體,弓身道:“將軍叫我?”
夙薇涼微微歎了口氣,問道:“你們這裏到了冬天,是不是用這種東西取火?”
夙薇涼踢了一下地麵上的石頭,問道。
那士兵臉上一片漆黑,隻剩下兩辦黝黑的眼睛露在外麵,顯得格外明亮。他點了點頭,用帶著明顯鄉音的話回答道:“是的,用這個取暖。用這個放在坑下,可以堅持一整夜呢……”
夙薇涼點點頭,撿起一聲這地上的小黑石,表情肅穆。
席止君已經走至她跟前,問道:“你有辦法攻城?”
夙薇涼一愣,稍稍考慮了一下後笑道:“沒有。”
席止君仔細地看了她一眼,問道:“涼兒,你是北其人嗎?”
“我嗎?不是……”
“那你是林靖人嗎?”席止君又問。
夙薇涼稍稍考慮了一下,應道:“我不是。”
“那你是哪裏人?”
這個問題把夙薇涼難住了,她既不是北其人,也不是林靖人,更不是真的是浮雲國的公主,究竟是哪裏人,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我……”
“哪裏有親人,哪裏有重要的人,哪裏就有你的家。涼兒,如果你是林靖人,那麼你今天就不會猶豫。你是不是把北其當作自己的家鄉了?”席止君輕聲問。
夙薇涼抬起頭,看著他紫色的眼眸,經過幾天的撕殺,他的眼中已經布了些紅色的血絲,臉上也盡顯疲態。但更多的,卻是愁容。
“師傅一定要打這場戰嗎?”夙薇涼問。
“是的。”
“如若贏不了呢?”
席止君稍稍沉默了一下,接著便笑道:“若贏不了,我就可以去見我的父母了。戰場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輸就等同於死。”
“如果你又沒死,但是戰卻沒有打贏呢?”夙薇涼繼續問。
席止君搖搖頭道:“沒有這種可能,要麼贏,要麼死。”
夙薇涼聞言不再說話,低下頭沉思起來。
半晌後,席止君出聲問她:“你考慮好了嗎?”
夙薇涼道:“我有一計,但是……”
“但講無防。”
楚優戈湊進席止君,在他耳邊衛語了幾句,接著兩人便一齊蹲下來,夙薇涼撿了根樹枝,在地上劃了起來。接著席止君把那樹枝搶了去,再次開始畫。
傾色從邊上走過,聽了一陣,接著便從懷裏掏出地圖,三個人細細地商議了起來。
直到暮色降臨,眼前的東西看不清楚,三人才會了帳營,點了燈繼續討論。
深夜時分,傾色點了點那地圖,確認道:“那就按照咱們剛才說過的辦?”
席止君將雙手負在身後,點頭道:“你負責按照這個路線來挖隧道,涼兒,你做掩護。”
夙薇涼點點頭。
第二日,林靖軍的攻擊變緩,甚至到了中午,已經偃旗息鼓。
楚合浩見對方退出去了好幾裏地,在城樓上眺望了一翻後,便轉身下了女牆。七關城失守,付毅戰死,這兩消息激得他日夜睡不著覺。想速戰速絕盡快搬師回城,但原本守北望城的武獎高爽太過無謀,使他放不下心。
楚合浩臉色鐵青,走進議事廳後,一張臉更是冷若冰霜。
高爽垂頭站在身後,他雖然鎮守著北望城,但由於長年沒有戰事,這忽然要開戰,吊兒郎當的公子哥閑散慣後,草包得令人發指。
“報——”楚合浩正欲開口,忽然一名小兵衝上來,“西門發現有敵軍,在叫罵。”
“叫罵?”楚合浩皺起眉,輕輕地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垂下頭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