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太醫很快便趕了回來,明顯是趕得急,連氣都喘不過來。墨翠不能他開口,連忙接過那包好的藥,到外房去煎。
一屋子人圍著夙薇涼,等第二劑藥喂下去,夙薇涼的毒才真正開始排出來,整個人寒冷無比。就算是夏天,緊抱著她的點寒也被那寒氣震懾得牙齒直打架。
正妃房中散發出的這股寒氣,甚至連站得最遠的胡太醫也跟著發起冷來。
司徒靖恒捂了捂心髒,好在有那件背心穿在身上,否則此時被那寒氣一入侵,心髒定是絞痛難忍。
時間慢慢過去,夙薇涼的意識從僅有的司徒靖恒的畫麵上轉了一個麵。她有腦中忽然聽到了小孩的哭聲,聲聲刺耳,哭得她一顆心像是被人拿刀桶一樣——痛得不能自抑。
“孩子,孩子……”眼角默默地滑出了一顆淚水,她雖然不能睜開眼睛,但是那痛感卻是越發的鮮明,不單是身體痛,那心痛,要比那身體上的疼痛,多上一千一萬倍。
司徒靖恒心裏一緊,他最不願意麵對的事情,終於迎麵來了。
夙薇涼昏迷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清晨,她才幽幽轉醒。
她這是在生死線裏徘徊了一回,再度睜開眼時,她眼中那徹骨的寒意,像是一道閃電,刹那間布滿了殺氣。
隻是這鼎盛的殺氣隻是一瞬間,一會兒便消失無蹤跡。那雙眼睛裏的萬丈光芒像是流光一樣瞬間泯滅,連著那所剩不多的生氣,也消失得幹幹淨淨。
房中很安靜,折騰了一晚上的人在這清晨才剛剛睡下。夙薇涼大睜著眼睛,感覺著腹部的隱隱作痛,尖巧的小巴微微揚起來。有了淚意,她便努力使自己抬頭,阻止那想要劃落的淚水。
她其實從沒有奢望過自己能過上什麼幸福快樂的日子。她不信神不懼鬼,也從來沒有信過任何人,這是唯一一次付出了自己整個真心,得到的卻是這樣一個淒慘結果。
但她卻想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什麼?
為什麼,司徒靖恒會這麼對她?如果真的想害她,此刻又為何要救他?
她在昨天晚上腹痛如絞時,就已經想過了各種可能。比如是玩弄她的感情,比如有苦衷……她幫他想了千萬種可能,卻沒有一種可能足夠說明他狠心打下自己親生骨肉的意圖。
所以她決定問個清楚。
下了一夜的傾盆大雨此時終於停了,但屋簷上的水滴卻還在緩緩滴下,一滴一滴緩緩落下,夙薇涼聽得格外清晰。
感覺到床邊的人動了一下,司徒靖恒從沉睡中忽然驚醒,一抬頭,就與夙薇涼的眼神對上。
有些許受傷,又有些冷漠,還有些不甘心,摻雜著一絲殺氣,司徒靖恒心中一驚,但再看時,那眼中又似乎是什麼都沒有了。
不但沒有受傷和不甘心,就連任何情緒都看不見了。
“薇涼……”司徒靖恒輕輕喚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