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昏迷的幾個月裏,我的父君和奶祖也時常溜出臷國,偷偷的瞞著他的臣民們來看我,要不然驚動他們,個個都要跟著來。
父君和奶祖幾次要帶我回臷國療傷,都被華善師父給攔下了。他說隻要我在這裏,他的弟弟一定會回來的。氣得奶祖和華善師父大打了一場,打了三日三夜也分不出勝負,最後決定等我醒了由我自己決定。
我想著,當初我和九鳳在大荒山相識,相知又相交,就算九鳳永遠也回不來,我也要在這個老地方等著他老死,就婉言拒絕了。害得奶祖一把鼻涕一把淚,說我有了情郎就忘了爹娘。
我強顏歡笑安撫了一陣,拿出九鳳收回的神器讓他們一一帶回了臷國。那裏來就該回那去,這是自然規律。
師父說,九鳳本不該死,我也不該獨自去涉險。老天既已賜給了我們天輝,就承認我們已是夫妻了,我們可以不用青鼎劍,攜起手來就能對付魔靈。
隻因我失去的太多,已沒有了自信,怕會失去九鳳。然而,越怕就越躲不過,九鳳終究還是被我害死了。
臨走時,九鳳還幫我清理了鳳族的叛徒彩衣,最後還說要我替他照看大荒山的那片桃林。其實,這全是他的安慰話,他怕走後我會尋死覓活,給我一個活下去的理由。
我如今這個樣子活與不活也沒多大區別,整日坐在五彩石上看日出日落,過著渾渾噩噩的癡呆生活。
也不知過了多久,寒來暑往,又迎來了春暖花開的日子。
一日,我突然想起一些事。是了,該清理清理這片桃林了,完了再向師父討教些修補公孫域元神的事,還有鹿鹿的來世造化和天心的再續使命。
陽春三月,大荒山的蕙棠花香氣濃鬱,桃花開得更是爛漫,整個一片緋色,不由得又讓我想起了九鳳那火色的紅衣。
師父說,九鳳涅槃時天上突降星輝,這是吉兆,還叫我耐心等待。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又在誆我,便謎一般的期待著。
九鳳曾信誓旦旦地勾過我的小指,說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永生永世,等他回來!不知他能不能真的回來。
明卿(九鳳)曾說,待到陽春三月,要在旺桃園裏按個秋千,如今不知過去了多少個三月,看來他又要食言了!
他也曾答應過我父君,每隔三年回臷國探親一次。可如今,三年已過,緋桃也已盛開,明卿(九鳳),你可還記得?
扛著花鋤一個人孤零零的清理這片桃林,陪伴我的是滿山的鳥鳴和繽紛落葉。忽見前麵空地上有座花架,便好奇地走過去,原來是一個結滿喜字的秋千。
何人在此挽秋千?
正想著,忽見一陣飛花摘葉,風葉漫舞間一隻溫熱的手攔過我的腰際,淩空於秋千上,耳邊傳來絲絲淡淡的蕙棠香。
我側頭一看,但見麵前那人一身紅衣,頭上束著金冠,燦如星辰般的鳳目裏滿是生離死別後的喜悅。
那人也正深深地打量著我,繼而一笑,“想不想回臷國探親?”
這一笑如月華初展,星光盛放,令我不由自主地回過神來,“九哥……”(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