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睜開眼,盡是白茫茫的一片,看了許久,才反應過來,四周似是白色的水晶體。我試著動了動手指,卻發現自己原來呆板的如僵屍。我繼續努力地移動著肩膀,許是這一動的緣故,無意間竟牽動了全身的血脈,頓時,一陣酸痛傳遍了我的四肢百骸。
像是過了幾萬年,又好像隻是一刹那,終於有一股溫暖的血液在我的血管裏“涓涓”地流動。
我正想坐起舒展舒展這酸痛的筋骨,卻忘了眼前尚有一方白色水晶體的存在,隻聽得“嘭”的一聲,我的額頭無可逃避地碰上了水晶壁。抬手扶額間,隻見水晶蓋漸漸下滑,直至我的腳尖方停止。
我慢慢地撐起無力的身子坐了起來,打量起眼前這個物體來。
這不是一個普通的民間棺材,而是一個通體非凡,十分奇異的水晶棺。棺兩壁分別刻有兩條陰陽魚,棺底鋪以晶瑩潔白的天蠶絲,質地柔軟,且伴有絲絲涼意。
咦?這是何物?我左手移動處觸著了一物,拾起一看,是一個長方形的盒子,中間係著紅絲帶,打著漂亮的蝴蝶結,上麵用上古鳥篆寫著“桃花扇”三字。
這是一把扇子嗎?
我打開盒子,見裏麵靜靜地躺著一物。
那是一把上好的扇子。扇軸似是一種似金非金的混合物,緊緊地箍住整把扇骨。扇子兩邊的大扇骨上同樣用上古鳥篆刻著“桃花扇”,中間伴有幾個螞蟻似的八卦符號。扇頭似是各種鳥的絨羽,五顏六色,甚是好看。扇端係有質地上乘的流蘇瓔珞,掛有一個紅色的同心結。捏在手上光滑柔軟,令人愛不釋手!
我迫不及待地打開扇子,頓時,滿室光華晃得我耀眼。扇麵同樣鋪以晶瑩剔透,堅韌柔軟的天蠶絲混合物,幾顆純色鎏金錯落有致地點綴在扇麵上,像極了天上的滿天星!
我剛想合上扇子,隻見扇麵上斜斜地開出一枝桃花來,接著開枝散葉,然後我就這樣傻傻地看著桃花開盡後結成桃子,飄出濃鬱的桃香味,最後慢慢地落下來,卻始終不曾落到我的手上!
我甚懷疑我的眼是不是佛教中的通天眼,能看見妖魔鬼怪,還是我現今根本就不是人?
無意間轉手扇了一下,隻覺滿麵清涼,扇兩下,忽見狂風大作,扇三下,水晶棺竟自動的搖晃起來。隨著水晶棺的搖晃,我脖子上的一個東西也跟著晃蕩起來,仔細一看,是一個玉環。
此環中空,玉上環繞著鳥蟲形圖案,既沒有流蘇,也沒有瓔珞,更沒有旁的點綴,隻用一根牢固的紅絲線拴著,似是男人的飾物。我隨手將它棄之一邊,沿著棺壁慢慢爬了出來。
這是哪裏?為何如此這般的詭異?
我定神打量著四周,這是一間八角形的水晶宮。宮上方放著一張白玉案,案上一盞琉璃燈忽明忽暗,滴著無盡的燭淚,照亮著亙古的歲月。
燈下放著一堆醫書,還有幾貼藥方。雖多次塗改,但依然字跡明朗,雋秀飄逸。桌案中層還有幾個藥碗,碗裏還殘留著幾多藥汁,正飄著難聞的草藥味。
是誰?誰在這裏挑燈夜讀?誰在這裏孜孜不倦的修改藥方?我又為什麼在這裏?
我抬頭正問我自己時,忽見對麵晶壁上出現了一個滿頭白發,皮包骨頭,蒼白得毫無血絲的一張臉來,那樣子簡直是地獄裏的白無常!
呃?這是誰?
我湊近一看:這是我嗎?我是誰?我為何在這裏?我到底是人還是鬼?若是鬼困在這裏也無所謂,若是人困在這裏,人也會變成鬼了。
我仔細地打量著這四周,好奇地尋找著出去的蛛絲馬跡。
突然,一陣“轟轟”的響聲自水晶宮某處傳來。
我循聲望去,隻見在“離”的方位上出現了一道裂縫,接著裂縫慢慢地上移變成了一扇方方正正的大門。門開處,一個滿臉憂鬱的少年正邁進室來!
我很想靠近前去擁抱眼前這個突然出現的少年,以溫暖溫暖我冰冷的身子時,由於虛弱的身子和眼睛禁不住門外強烈的光照,眼前一黑竟倒了下去。
“玉兒,你醒了?”少年激動異常,一把上前搶住我,繼而是一聲布帛撕裂的聲音,我的眼簾上已然縛著了一條衣帶,不緊不鬆,恰恰自如。霎時,鼻端裏傳來絲絲淡淡的蕙棠香!
玉兒?誰是玉兒?我是玉兒?我叫玉兒嗎?我極力地搜索著自己的印記,腦子裏卻是一團漿糊,什麼也記不起來。可眼前這位我唯一見到的生物——少年,他是……
“你是誰?”我掙開少年的懷抱又直直滾落在地,好巧不巧,先前碰上水晶棺的額角又再次與地麵發生親密接觸,著著實實地把我疼得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