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家俊丁叮的真摯對白(2 / 3)

我又把她送到了知春路地鐵站,看著她和一堆人擠進地鐵,上車後,她偏頭在車窗上向我揮手道別。

車子呼嘯著離開,白色的地鐵漸漸的在我視線裏縮小成一個小點。

我一個人坐在地鐵站,聽著地鐵站裏的音樂,靜寞的坐了很久。

其實我到北京,什麼事也沒有,所謂的出差,隻是欲蓋彌彰的借口,我隻是想看看她,現在看她,我有些不舍,但卻很放心了。

一拉開門,丁叮急切的抓過我的手,她滿臉焦急:“家俊,你要速度快點,排好的號,如果不按時去就要順延,到時候會前功盡棄的。”

我連連應是,其實對去看病一點不熱衷,不過我願意和她一起去捱時間。

我們出了酒店,我問她:“你吃飯沒有?”

她左右的看出租車,“沒有,時間這麼緊,早飯就克服了吧,等中午再一起吃。”

“不吃飯怎麼行?先去吃飯吧!”

她已經叫了出租車,一把拉開車門,示意我也趕緊上車,上車後她告訴司機醫院地址,然後又和我說道:“我現在不吃早飯,也習慣了。”

我們終於到了醫院,丁叮衝鋒炮一樣的拉著我往前衝,坐在專家門診外麵的長椅上,她噓了口氣。

我很過意不去,看了下樓下還有間便利店,於是我騙她去衛生間,然後我馬上下樓去給她買了鮮奶還有蛋糕。

遞到她手裏時,她有些意外,但是仍然接了過來。

然後她分了一半給我,我擺手。

丁叮哼的一聲,她不滿的責備我:“你啊,還象從前那樣,不喜歡在大庭廣眾下吃東西,死擎著一個尊嚴的麵子。”

我也忍不住說道:“你啊,也還象從前一樣,一看見吃的,就象個刨地的小老鼠,捧著吃的津津有味。”

她向我眨一下眼睛。

我又有些失神,心裏倒進了一瓶醋一樣,醋溜溜的酸勁湧上來,我趕緊轉過了頭。

等待的時間又有些無聊,我們兩人隨意的找話題聊天,聊我律師事務所的瑣事,聊她在北京的見聞。

終於要輪到我們了,她推我:“快要輪到我們了,來,把你的資料再給我看下,我看還有沒有缺失的。”

我把資料一樣樣的取出來,和她核對,正在這時,忽然後麵走廊裏有幾個急匆匆進來的人,領頭的人估摸四十多歲,很是威風,不知是哪局哪辦的負責人看樣。一行人耀武揚威的走到專家門診外,領頭的抬手敲門,沒等裏麵的人應聲,他已經推開了門,直接叫裏麵的專家,“劉主任?啊,是我,昨天我打電話和你說過的,秦局介紹來的,行,好的,我等一下,馬上就好是吧?”

關上門,他又得意的向後麵的幾個人介紹,“沒事吧,我們這邊已經打好招呼了,不用排那麼辛苦,秦局的麵子誰好意思不給。”

看樣子很是囂張,原來是插隊的。

他們實在很張狂,聲勢浩蕩一行五六人,簇擁著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估摸是病人,那架式有點象紅樓夢裏的群人簇擁賈母,這幫人恥高氣昂的站在我們前麵,黑壓壓的幾隻烏鴉一般,全然不顧我們後麵排的長隊,他們在前麵有說有笑,非常恣意。

我們後麵的人雖然有微詞,可是都也隻是敢怒不敢言,隻能忍氣吞聲。

別人不說,可是丁叮坐不住了,因為馬上就要輪到我們了,他們硬插一杠,我們就得往後退。

果然,丁叮插了一嘴,“請問,你們這幾位,有排號嗎?”

那個領頭的非常好奇的看著丁叮,“要排號?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啊!”

丁叮說道:“既然尊駕沒有排號,那就請不要插隊,我們這些病人都是提前排了很長時間的隊,熬燈熬油的盼的一個專家號,等著讓劉主任看病那也是久旱盼甘霖啊,您這樣子插隊,不好吧?”

她這話一說出來,後麵這才有跟著一堆人一齊附合,大家都開始抱怨。

那個領頭的見惹了眾怒,他也有些下不來台,可是當著走狗的麵,他又要抖點威風,於是他不樂意的衝丁叮說道:“你說你排隊了是吧?我也是提前預約了,我提前一個星期就預約的,我也知道劉主任時間緊,那好吧,你說你排隊排了很長時間,我也不虧你,這樣吧,你先讓我看,你損失的時間,我給你補償,我們用經濟來補償,這樣可不可以?”

丁叮抱著胳膊:“不,這不是錢的事,醫院有規定,拿牌看病,你沒有牌號,按醫院的規定你就得從後麵輪,你憑什麼享受特權?”

那人皺眉頭:“我不憑什麼?我也是提前了一個星期,好不容易才捱到點的時間,你排隊了,我也沒閑著,跟你這麼說吧,今天這號,不好意思,我還就得挨你的前麵了,你如果真的氣不平,那也沒辦法,要怪,隻能怪你祖上沒名人,現世沒照應,你氣平些吧!”

丁叮火了,她看著這個拔扈的中年人,冷冷揚聲問道:“你今天是必須要在我前麵看了?如果我不同意呢?”

那人隊伍裏的一個男人,凶惡的看了丁叮一眼,肆無忌憚的丟出了一句話:“甭理她,到我們了就看。”

丁叮氣壞了,她剛想說什麼,我輕輕碰一下她,我本想忍,可是現在我不能忍。

20:付家俊:丁叮的才智讓我折服

我沉聲問這幾個人,“你的意思是說祖上沒名人,現世沒照萌的,就得忍著是吧?那麼依你的意思,隻要家裏有做大官的,有錢有權的,就可以隨便的插到我們這些老百姓頭上為所欲為是不是?”

我這話一說,後麵的人也跟著抗議。

我笑問這幾個人:“那請問尊駕您是哪廟的如來?如何稱呼?怎麼上香?既然這麼給麵子的出現,我們真應該好好供供拜拜,否則萬一拜不及時被收走了,那不是個遺憾事嗎?”

丁叮接了我的話茬:“家俊,誰說我家祖上沒名人?”她冷眼看著這幾個人,一字一句的揚眉告訴他們:“今天你給我聽好了,我今天就好好告訴你,我是什麼身分的人!我姓丁,我家祖上,自漢代至現代,人才輩出,官名顯赫,你問我是誰的後人,我告訴你,我家祖上,文官從漢朝時的丁恭宰相,到宋真宗時的丁謂晉國公,文臣濟濟,武將也不在少數,最出名的一個武官你要是稍有點曆史常識也應該知道,那就是北洋水師的提督丁汝昌,那是我的本家,宗祖本家,丁汝昌的職位若是擱在現世,那也是一位將軍吧?所以,你問我家祖上有沒有名人?我可是真正的將門之後,怎麼,你家有什麼名人,不妨現在也談出來,給我們大家長長眼?”

那家夥頓時被丁叮一頓搶白傻了眼,我也覺得意外,沒想到丁叮看起來柔柔弱弱,竟然在這夥人麵前絲毫不懼,頗有幾分將門之後的風采。

這時他們中有一位沉不住氣了,走到丁叮麵前,拉下臉耐心的和丁叮賠不是:“這位女士實在對不起,剛才也有冒犯之處,請你包涵,不如這樣吧,你讓我們先看,一會看完病,我親自設宴請你,一是賠罪,二是結交個朋友,你看如何?”

丁叮嚴詞拒絕:“不,我不和不熟識的人吃飯,也無功不受祿,你要是真有錢,不如留錢多做些善事,功德無量。”

那領頭的家夥有些氣急敗壞,看著丁叮想發作。

丁叮冷笑:“其實我覺得你們這些人裏,最應該看病的倒是你了,而且你不應該在這裏看,你應該去奧體中心,找悟本堂的那位所謂的綠豆能治百病的張悟本神醫去看。”

那家夥頓時傻了眼,這時群眾也開始抗議了,後麵的人全部高聲斥責這夥人,這夥人眼見大家都激憤了,一時不知道如何收場,結果在我們大家的一致鄙夷聲中,他們連病也沒的看,慌慌張張的落荒而逃。

丁叮開了心,“真痛快!他以為他是狼狗,其實被打的就象落水狗!”

我微笑著在她耳邊說:“其實他們退的太快了,我本來還想炫耀一下自己的呢,我好歹也是個大律師,好多知名企業的法律顧問呢!”

丁叮樂:“你又不姓丁。”

我脫口而出:“我是你丈夫啊!怎麼我不算半個丁家人?”

這話一說出半截,我頓時又尷尬了,這話說的,我又忘了,我們都離婚了。

丁叮也有些尷尬,她清清嗓子,隻說道:“還是大家的力量足,不是錢的事,隻是不想便宜了這幫子人。”

我也趕緊找話題,“對了,丁叮,你怎麼知道你家祖上的事?你真的是丁公的後人?”

她嗬嗬一笑:“蒙人。”

我哈哈的笑。

門開了,劉主任的助手叫:“下一位?”

我們終於順利的見到了這位劉主任,他看著我的病曆,一頁一頁,仔細的看,看完我的病曆後,他又詳細的問我的症狀,感覺,檢查的非常仔細,丁叮則在一邊緊張的看,劉主任的每一個表情她都收在眼裏,似乎來看病的不是我,是她。

劉主任表情有些嚴峻,“你的病症我仔細看了,從我個人的角度來看,我建議你做個全麵的檢查,因為你帶來的磁共振片子並不是特別清晰,我需要一個全身的骨骼分析圖,另外,我還要你的一個血檢報告,因為你的病症不完全是骨質方麵的原因,我懷疑也有一部分血液上的原因。”

丁叮全神貫注的在聽劉主任的話,我則在看她,誰說分手了是陌生人,她還在牽掛我。

劉主任又說道:“你的這個病症確實罕見,我從醫三十年,你是第三個得這種病的,我的前兩位病號,他們和你狀況有些類似,但不同的是,他們都比你年齡大。”

丁叮急切的問:“那麼,那兩位患者,他們現狀如何?”

劉主任說道:“他們年齡本來就高,本身也存在一些其他的病因。付先生好在年輕,從病症上分析,他還有很大的希望,再者現在醫學發達,這種病雖然頭痛,但卻不會影響你的壽命,你要對自己有信心。”

丁叮舒了口氣,她又問醫生:“那,請問拍片預約,還要多久?”

劉主任看下時間,“三天後。”

丁叮堅定的點頭:“好的,我們重新去拍片子,謝謝您劉教授。”

我們一道出來,丁叮有些不高興的指責我:“為什麼不配合醫生?劉主任問你事的時候,你隻是敷衍了事的回答,你為什麼不能認真一點?”

我心灰意懶的說道:“其實這個結果我早知道的,不止他一個醫生和我這樣說了,其他醫生也和我這般說了,無非一是骨骼,二是血液上的問題,何必再要浪費大家的時間呢!”

丁叮發了火:“你看過的醫生都這樣說,你就喪失信心了?我從前眼裏的那個自信又堅定的付家俊哪去了!”

我苦笑:“我讓你失望了,其實這才是真實的我。”

她不依不饒的拉過我,一定要我和她一起去排隊拍片子,我忽然間的發了火,不想去,很厭煩

“你犯的著嗎?”我向她大聲喊:“你這是在憐憫我還是在幫助我?我不需要,病在我的身上,我自己清楚,該怎麼做我也心裏有數,你何必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我是誰,我不過是你的前夫。”

丁叮呆住了,她沒想到我會這麼激動。

話一說出來我也後悔了,幹嘛衝她發脾氣。我就象個任性的不負責的野馬,任自己的脾氣脫韁一樣的發泄,其實她有什麼錯,我這樣子不給她麵子。

丁叮臉上寫滿失望,她痛心疾首,“家俊,你怎麼能這樣對自己不負責任,病的確是在你身上,可你不是為你一個人活著,你自己都不幫助自己,讓別人怎麼幫助你,你真的讓我痛心。”

我頓時心裏也一陣難過,是,我怎麼能這樣?

“家俊,你知道排這樣一個號我費了多少時間?從早晨開始排隊,我和大家一起擠,艱難的捱時間,中間我還被一個騙子說是有好號結果騙去了我四百多塊錢,被騙錢我不覺得損失,來之前我也想過了可能專家的話會同樣帶給我們失望,但是那就表示我們得放棄嗎?我們到了山窮水盡嗎?多少人都沒有失去信心你怎麼就因為一點點病痛你就沉不住氣,對自己失去信心了呢?剛才專家也說過了,這個病不會影響壽命,而且有很大的治愈希望,你為什麼要這麼偏激,一點都不配合別人呢?”

我聽了她的話頓時驚訝,她居然為了我排了一天的隊?

丁叮失望的轉身就走,我在後麵追她,一邊追一邊向她道歉,她失望的厲害,全然不聽。

追到門診大樓外麵,我還想解釋點什麼,這時她的手機響了,她一接過來,頓時聲音也跟著急了起來。

“什麼?老太太吃龍眼噎住了?好的,好的,我馬上就回去。”

原來是那位呂家老太太不小心吃龍眼被噎住了,現在已經沒事了,可是老太太心神不寧,四處的找丁叮,任人哄也安靜不下來。丁叮著了急,她決定馬上回去。

我心裏有些不痛快,可也沒法再說什麼了,無奈之下,我隻好隨她說道:“既然老太太離不開你,那,你先回去吧!”

丁叮歎了口氣:“那,我先回去了。”

她快步往公交車站跑,我沒辦法,隻能在原地惆悵的看。

其實我也不知道到底想和她說什麼,能說什麼,坐在公交車站牌邊的長椅上,我搓著手陷入沉思,丁叮確實還是從前的模樣,隻是她身上的那種精神卻深深的感染了我,我從來不知道原來這個柔弱的妻子,竟然會有這麼多的主見,在遇到問題時,她表現出了完全和她外表判若兩人的鎮定和果斷。………………………

我一部分是深深的遺憾,惋惜,另一部分卻是滿足和舒心,離婚雖痛,可是她畢竟在離開我後,生活的很好很快樂,我放心了,就算我不在她身邊照顧她,她也會生活的很好,不再需要我了。

晚上時,我打電話給她,一是想誠懇的道歉,二來也想和她聊聊。

她沒有生我的氣,很爽快的答應了我,我們定好在她現住小區的外麵碰頭。

我們找了一間飯店坐下吃飯,吃飯時間,我認真的和她談,還是希望她能放棄現在的工作,和我回青島去。

但是丁叮猶豫再三,還是決定等一段再回去。

我實在勸不得她,現在連我都茫然了,“丁叮,我該拿你怎麼辦?”

丁叮笑了,“家俊,你怎麼也有頭痛的事?”

她的話說的非常親切,一時間我又象是回到了夫妻拌嘴的時候,禁不住我又是一陣嗟然。

丁叮從包裏又取出一張卡片推到我的跟前:“家俊,下午時我去醫院排隊了,這是明天的拍片卡,記得明天一定要去拍片,我有事,抱歉不能陪你了。”

我很內疚:“謝謝你!”

她卻隻是說:“你如果真想感謝我,就好好治病,好好生活。”

我感慨的說道:“是,再不爭氣也要對的起你這份心意。”

吃完飯,我送她回她的公寓,她客氣的和我說道:“現在這時間,我同住的兩個女孩應該還沒回來,你可以少坐一會兒。”

她住的公寓隻是一所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公寓,我進門後,又是一陣心痛,這裏麵積很小,比起我們從前的家簡直是天上地上,雖然有一些家俱和電器,但都已經不知道是哪年代的古董了,最令我難過的是,丁叮的臥室裏,竟然沒有一張象樣的床,她是睡沙發的,一張還算大的長沙發,屋裏擺著一些收納盒,放著她的一些簡單行李。

她去給我衝茶,我這次實在是按捺不住了,“你就住在這樣的地方?”

她反而很奇怪我會這樣說:“這裏不好嗎?沙發睡的很舒服,沒有亂七八糟的家俱,節約下來的空間我可以在裏麵活動做一下瑜伽,沒有衣櫃我正好可以控製自己的購買欲,不去買那些華而不實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