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窗外。
沒有建好的大橋從我視野裏出現,又淡去,很快就會到機場了。
我閉上眼。
忽然間我聽到身邊有車在長聲的按喇叭,似乎就在我們車的旁邊,我沒睜眼,是飆車的人嗎?這些無聊的人,自以為是,想超就超,為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無視交通法規。
我沒睜眼,隻聽到裴永琰沉聲說:“不用理他,前麵路段超了他。”
我好奇的睜開眼,他在說誰?
身邊的那輛車還在執著的長聲的按,我看那輛車,這一看,我驚住了。
是家俊,他開著車,正追在我們身邊。
他來了?
50
我的臉出現在玻璃旁,家俊看見了我,他在按喇叭,臉卻焦灼的看著我。
我叫司機:“陳師傅,麻煩您停一下車。”
司機遲疑了,他從頭頂的鏡子裏看裴永琰。
裴永琰製止我,“丁叮,這裏不能停車的。”
我急切的說道:“是,我知道,就靠邊一下。”
裴永琰臉色頓時陰霾下來,他別過頭,手攥成一個拳頭,他不想讓司機停車,可是看著我那邊,家俊一直鍥而不舍的跟著,看樣子,如果我們不停車,他會一直跟下去。
終於裴永琰別過臉,告訴司機:“停車。”
車子一停,我立即下了車,家俊的車也在我們前麵停下來,他馬上奔到我身邊。
裴永琰也下了車,他不悅的看著家俊。
家俊沒有看他,他滿臉的焦灼,隻是懇切的問我:“能跟我回去一趟嗎?我有急事找你。”
我還沒說什麼,裴永琰擋在我麵前,“付先生,丁叮要趕飛機,她必須要走,你有事應趁早,現在我們趕時間。”
裴永琰扳過我的肩想把我拉回車上,我站著不動。
家俊抓過我的一隻手,想把我拉回車上,裴永琰也拽住我一隻胳膊,兩個男人形成僵持的局麵。
家俊說道:“裴永琰,你隻是他的老板。”
裴永琰冷冷說道:“付家俊,你也不是他的丈夫了。”
兩個男人的手都在用力,都想把我拉回他們的身邊,他們一用暗勁,我兩隻胳膊都吃了痛。
我用力掙開他們的手,我問家俊:“你找我有什麼事?”
“丁叮,我媽媽病了,她很想見你。”
我很驚訝,婆婆病了?
我立即心慌起來,裴永琰急忙在一邊勸我:“你去機場吧,我會安排辦公室人員去替你看望她。”
家俊冷笑:“有些事不是你送一個花籃,說幾句客套話就能說清的,你無權替她做決定,也沒資格幫她做事。”
裴永琰毫不示弱:“至少我敢努力追求他,隻要她交代的事,我一定努力幫她完成。”
我腦子很亂,隻是在想一件事,婆婆病了?
我問家俊:“你……媽媽,她……哪裏不好?”
家俊很難過,“她一直有糖尿病,這段時間我又疏於照顧她,昨晚她高發酮症入院,現在很危急,她想見你一麵,丁叮,不是形勢逼人,我不會這樣追著來找你,你能不能去見她一次?”
我為了難,現在?
裴永琰看著我的眼睛,他也苦心勸我,“丁叮,我替你去吧,你放心,我會替你辦好所有的事。”
家俊怒斥他:“你算哪根蔥。”
裴永琰譏諷他:“你又有什麼資格來求她回去?用母親生病這樣的借口來挽留前妻,你不覺得自己太弱智了嗎?”
我打斷這兩個男人:“夠了!”
我對裴永琰說道:“裴先生,請你幫我把機票延至夜間,我坐晚上的飛機去北京。”
裴永琰呆住,我已經轉身,跟家俊一道上車。
家俊感激不已,他馬上調轉車頭。
我回去其實不是看家俊的麵子,我是想到了婆婆,她也是個母親,其實婆婆雖然刻薄,但是她也不是處處刁難我,我和家俊走到今天,與她無關。
我們一路無言,終於趕到了醫院。
路上我問及家俊婆婆的病,他看起來心焦的厲害,有些答的語無倫次了,我便閉口不再提。
我們匆匆趕到醫院,直撲ICU病房。
一推開病房,我呆住了,婆婆果真病的不輕,她鼻子裏插著氧氣管,兩手都扣著監護儀,躺在那裏,臉色灰白。
家琪在一邊隻是無助的掉淚,一看見我來,渾然忘記了所有的恩怨,她向我哭:“嫂子。”
我手足無措的問家俊:“這是怎麼回事?媽媽病為什麼這樣重?”
家俊隻是悶聲不語。
醫生責備我們:“病人酮症酸中毒入院,你們做家人的是怎麼照顧的?血糖居然能到32個,這是多可怕的數值!”
我聽的心驚肉跳。
在走廊裏,我和家俊一人倚著一邊的牆壁,都很愁悶。
家俊看著頭頂的吊燈,他聲音很空洞:“小時候爸爸一喝酒了就打我和家琪,為了保護我們兄妹,媽媽不知道受了多少苦。”
我默默地聆聽。
“我念了七年法律,一心一意隻想做一個優秀的律師,讓媽媽能夠過的舒服一些,讓自己的愛人能生活的快樂一些。”他苦笑,“可是我一樣也沒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