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哭。
保安部主任已經飛奔回去拿了麵巾紙,回來給我掩住鼻孔。
那位大塊頭司機麻利的就象托一隻小兔子一樣一把把我托了起來,裴永琰把我們送到了電梯口,他一直看我,眼神裏寫滿焦灼的關切,電梯關上,我和他的視線被電梯門夾住了。
我低下了頭。
結實的大塊頭把我放到了寶馬車的後座上,他剛發動車子,裴永琰的秘書陳美琪跑了出來,“等一下。”
上車後她說道:“裴總不放心,讓我跟去醫院。”
我低聲囁嚅:“對不起,耽誤您的時間了。”
很快我們到了醫院,骨科的醫生給我看腳,他捏著我的腳踝問我:“是這裏痛嗎?看樣腫的很高,但也不象骨折,你活動一下給我看看。”
我剛想說什麼,陳秘書進來把手機遞到我的耳邊,她示意我是裴永琰的電話。
“好點沒有?”
“好多了。”
“腳還痛不痛?”
醫生也同時在問我:“我這樣子弄你,你痛不痛?”
我先回答裴永琰:“不痛了不痛了!”
結果醫生一用力,我啊一聲慘叫,眼淚又出來了,我哭叫:“痛啊!”
裴永琰嚇了一跳:“很痛嗎?”
我馬上說:“不痛不痛!”
醫生瞪大眼:“痛還是不痛?”
我大哭:“你是獸醫!不痛也痛死了。”
醫生嘿嘿的笑:“你要真是獸還好了呢,這年頭獸比人金貴。”他手下一用力,隻聽咯吱一聲,我慘叫一聲,眼前一黑,好象血倒流回了腦子,不過很神奇的,腳複了位,還舒服了一些。
我隻得苦著臉讚他:“閣下的分筋錯骨手實在厲害。”
……
我和陳美琪小姐,還有大塊頭司機一起出來,來時我被大塊頭端進來的,出來時我已經可以踮著步走了。
陳小姐說道:“要不要給你請假?把你送回家?”
我連連搖頭,“我還可以工作。”
陳小姐沒勉強我,我們三人終於回到公司。
一拐一拐的回到格子間,其他同事已經圍上來,各自對我表示關心。我隻得向大家邊解釋邊道謝。
揉著腳我在想,一天一夜,折子戲一樣。
終於熬到了快要下班,我活動著腳,還是很痛,猶豫之下,我給家俊打電話,問他有沒有時間來接我。
家俊有些著急,可是聲音又很猶豫,“丁叮,真的對不起,李部長來找我,我們現在要出去,你……能撐著自己坐出租車嗎?”
我委屈的想流淚,嘴上也隻好故作輕鬆的說:“沒關係,你去忙你的事。”
“我八點前一定回去。”
我長長歎了口氣,把頭倚在格子壁上。
內線電話響了起來,我接過來。
電話裏的聲音問我:“現在好些了嗎?”
是裴永琰。
我看看旁邊,好在王妙音這個大喇叭和大耳朵不在。
“好多了,謝謝您,一定耽誤您正常用車了,對不起!”
“你是我的員工,我應該照顧你。”
我們兩人又都沉默了,隔著一條電話線,不知道說什麼,我其實很想和他輕鬆調侃幾句,但是一時間又象被老師拎去訓話般,不敢輕易吱聲。
思忖一下,我猶豫說道:“裴總,我,我想辭職。”
這話一說出來,我也非常震驚,好象這番話隻是突然間的靈光一閃出現的一句話,但話已出口,無法收回。
是然他非常意外,“你在說什麼?”
我隻得說道:“我……,我想辭職。”
他那邊停頓兩秒,終於說道:“你有什麼理由辭職?其實你工作表現很好,為人又忠厚老實,大家都喜歡你,你為什麼要衝動?回家想好了再答複我。”
我的聲音低下來:“我……,我……,我和我丈夫想要孩子,這個是很嚴肅的事,不能耽誤。我丈夫已經三十五歲,我不想在他近四十歲時才抱孩子,弄的兒子不象兒子,孫子不象孫子。”
“你何時和要孩子和我沒關係,公司有規章製度,就算生育期的女職工,也享有一年的帶薪產假,這不是理由。”
我又囁嚅,“裴先生,我……,我很愛我丈夫。”
“你們夫妻情事也和我沒關係。”
他聲音非常堅決,我頓時愕然,真不知道如何回答。
“丁叮,你來公司已經三個月,人事部正在給你商議轉正之事,你工作勤懇努力,沒有遲到早退,雖然設計成果差強人意,但是不是不可救藥,公司可以給你機會,你想好,轉正後工資待遇將會是你現在的兩倍,如果你一定要另找伯樂,我不勉強。”
現在我是和老板在談話,他聲音非常幹脆,語氣也堅決徹底,我頓時又沒了主意。
他輕聲說:“陳秘書說你腳傷還可以,並不至於爬不起床,所以明天不許請假,務必乖乖回到辦公室上班。”
我連聲應是。
放了電話我罵我自己,虛偽,虛偽,不爭氣,太輕佻,活該,活該。
所有同事都走了,我自己窩在格子洞裏,頭頂的燈沒感情的照著我,我終於沒精打采的關上電腦,站了起來。
鞋子呢?我左右找,因為腳腫,我踢掉了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