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夫妻陌路(1 / 2)

我沉默的看著那盆小花,花很小卻很嬌豔,而陽光暖暖的,照進來讓人很舒服,但我卻渾身冰涼,蓋了這麼重的一床被子,棉花死氣沉沉的壓著我,我幾乎無法呼吸,但卻冷的渾身發抖。

我禁不住蜷曲了身體,把自己弓成了一個蝦形。

媽媽看我醒過來,長長噓了口氣,她扶我起來,小心的問我:“身上還痛不痛?餓嗎?”

“餓,很餓。”

“不怕,媽媽給你做的湯,來,喝一大碗。”

媽媽把我扶了起來,她還在我後背給我墊了枕頭,讓我靠的穩一些,放下床邊的擋板後,她把飯和湯都擺在了我麵前。

她的聲音聽來又有心痛又有責備,“二十七歲的人了,卻還這麼任性,懷孕了也不告訴大家一聲。”

我接過她端過來的湯,但一看見湯,我肚子裏又翻江倒海,禁不住想嘔吐。

媽媽著了急,“你多少吃點吧,身子這麼虛。”

我一下掉了淚,頭偏在枕頭上,眼淚淌濕了枕頭。

媽媽歎道:“我知道你是想起了掉的這個孩子,別想了,注定和你沒緣分,想他幹嗎?”

我隻是抽泣,不可能不難過。

媽媽歎息:“你心疼你身上掉下的肉,我就不心疼我身上掉的肉嗎?你和丁鐺,都是我懷胎十月,從我身上掉下的肉,昨晚幸虧你沒事,要是你真有個閃失,你讓你老娘怎麼活下去?”

我失聲痛哭,“對不起,媽媽。”

媽媽抱著我安慰我。

我在病房裏沒看見家俊,媽媽告訴我,“他回去給你拿衣服去了。”

我沒有表情的說道:“在與不在有什麼分別,我不想看見他。”

媽媽說道:“你在裏麵做手術的時候,他在外麵走廊掉淚,其實依我的性子,殺了他的心都有,但你爸爸還是勸住了我。”

我冷冷說道:“不必再和他理論,我不會原諒他。”

接過媽媽的碗,看著碗裏的東西,我皺眉好奇的問:“這是什麼肉?”

媽媽歎:“烏雞和鴿子肉,烏雞補身,你又流產,又做手術,手腕還有扭傷,多吃點。”

我的右手腕打了石膏,動彈不得,隻得用左手拿勺子喝湯。

正在這時,門開了,是家俊,他手裏提著一個兜子,裏麵是我的換洗衣服,看見我醒過來,他眼睛亮了一下。

媽媽沒理他,我也沒出聲。

家俊把我的衣服放到櫃子裏,看見媽媽在用筷子夾菜給我,畢竟我不是孩子,這樣喂很勉強。

他走到床邊,小心的向媽媽懇求,“媽媽,讓我來照顧丁叮好嗎?”

媽媽冷著臉,一言不發。

家俊用碗盛了一碗湯,他小心翼翼地坐在床邊,吹著湯上的熱氣勸我,“你再喝一點好嗎?”

我沒有理他,他手擎在那裏,很尷尬。

一頓飯,我們都不言不語。

雖然食不吃味,可我還是努力的吃了很多,我不忍心辜負媽媽的好意,的確,我心疼我失去的孩子,可我又何嚐不是老娘心尖的肉呢?

孩子沒有了,一時間,我象是也卸掉了身上的擔子,人輕飄飄的,了無牽掛了。從家俊手裏接過湯,我固執的不用他喂我,忍著胃裏的不適,我把兩碗湯都喝了,又把鴿子肉和雞肉消滅的隻剩一堆骨頭渣子。

吃完飯,我勸媽媽:“媽媽,回去休息吧,你也一夜沒睡。”

媽媽歎氣,“算你命大,隻是掉了孩子,也許,那個孩子就是來替你擋災的,現在給你擋了這一災,他走了,卻把娘的命給保住了。”

我知道媽媽這話一半是疼惜一半卻是故意說給家俊聽的,我們娘倆坐在床上,他站在窗前,隻留給我們一個背影,但他不可能沒有聽到這些話。

我們兩夫妻,終於真正的形同陌路。

媽媽走了後,他重新坐回了床邊,看我很久,他才問我:“身上還痛不痛了?晚上,想吃點什麼?”

我知道,他也是很艱辛的在找話題想和我打破這個僵局。

看著窗台的那盆小花,我輕聲說道:“還好,塵埃落定,從天上回到人間。”

我的話輕描淡寫卻象一把尖刀,他被我搡在原地,無法回答。

看著他的身影,迷茫中我又似回到了從前,半夜我腸炎發作,被疼痛折磨醒,不住的哭泣,家俊抱著我迅速開車送我去醫院,我疼的在床上抱著肚子又哭又鬧,他就半倚在床邊把我摟在懷裏,讓我的臉貼近他的胸膛,為了安慰我,他不停的在我耳邊講故事。

我還記得,我被他的笑話終於惹出了笑,忍不住我說他:“你啊你,眼角也有皺紋。”

他卻得意的指著自己的眼角說:“三十歲的男人,眼角的皺紋象年輪,一條就表示一個層次,如果一點皺紋都沒有,怎麼去打動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