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想我的家人,在今後生活之中能夠平淡的渡過。繼財是一名軍人,他要在戰場上廝殺,需要一個穩定的後方和家庭。既然這位同誌已經決定與繼財結婚,那麼我想還是退出社會部的工作為好。”
“幹你們這行的缺點和問題,以及常年行走在灰色地帶,將來可能要麵臨的結果,你這個社會部長比我清楚。我不希望我的家人,因為長期從事這種工作,心中留下什麼陰影或是做出什麼極端的事情來。尤其是她的身手,你比我要清楚的多。”
“老大哥,聽我這個做弟弟一句勸,等到抗戰勝利了或是全國解放了,你最好也從這方麵抽出身來。我們各個時期的形勢都那麼複雜,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解釋就能解釋清楚的。解釋不清楚,很容易被人抓到把柄。有些人打江山不行,但是整人卻是很有一套的。”
楊震的這幾句話,當麵的這位老資格保衛幹部聽進去了,也聽明白了。沉默良久後,他抬起眼看了看一臉誠懇看著自己的楊震,盡管有些猶豫但是還是堅持道:“一號,您說的這些我早就想過了,可這些工作總需要有人去幹的。”
“秘密戰線上的工作涉及我們的生死存亡,更涉及到我們中央的安危。你們在前方打行軍作戰,情報能不能跟上很重要。最關鍵的是我們內部穩定與否,是關係到我們的事業能不能成功的關鍵。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無論在今後我們內部出現什麼問題,我相信我們的曆史都會宣判我們無罪的。”
他的這番話讓楊震不由的肅然起敬,他沒有想到麵前的這位保衛和情報係統的老資格專家,在對自己今後可能會遭遇到的命運,並非一點感覺也沒有的情況之下,還這麼全力以赴的努力工作。
楊震微微猶豫了一下後才道:“我承認之前對你有些誤解。因為我雖然參軍晚,但也知道我們內部曾經血腥的肅反曆史。這些誤解我不是針對你個人,而是對你們這些保衛局出身的幹部都不是太感冒。”
“我們這支隊伍來源太複雜,有原來東北的老抗聯,有的是國軍被俘士兵出身的幹部,有的是偽滿軍起義或是被俘、投誠的,就是原來的老抗聯內部也相當的複雜。這要是派來的是一個肅反專家,為了所謂的保持隊伍純潔性,胡亂殺一氣用不了一年部隊就得垮。”
“當年關內部隊肅反,關外的抗聯反民生團運動,我們損失了多少好幹部?多少人沒有犧牲在戰場上,卻犧牲在自己人的屠刀下麵。我不反對肅反,在那麼艱難的情況之下,肅清內部不穩定人員是必須的。我反對的是不經仔細調查,甚至單靠嚴刑拷打的證詞,就胡亂大開殺戒。”
“老兄,我們部隊調過來的經曆過鄂豫皖時期的幹部,直到現在一提白雀園,內心還都處於驚恐狀態。老抗聯出身的幹部,一提起當年的滿洲省委進行的反民生團運動,也都是渾身發抖。”
“肅清自己內部的敵人這個是必須的,可我們自己人殺自己人,殺的實在太多了。就是當年的熊大縝要不是你到的快,恐怕現在屍骨都早就寒了。當年陳泊調到東北工作,我就再三和他交待,絕對不能搞寧枉勿縱那一套。在辦案的時候,一定要細心再細心。”
“關內調過來的每一個保衛幹部,說實在的我都提心吊膽的,生怕來的是一個肅反專家。盡管知道你是熊大縝的救命恩人,沒有你的刀下留人他也早被錯殺了,你給我們保住了一個最好的裝備部長。”
“可不知道為什麼,這心裏總是感覺到別扭。每一次見到你,背後總是感覺到涼颼颼的。但今天我才發現我之前的認識,是完完全全錯誤的。在這裏,我為以前的態度向你這個老大哥道歉。老哥,真的對不住了。”
楊震的道歉,這位老資格的部長卻擺了擺手道:“一號您真的不用道歉,其實你的想法我也理解。我們這些人因為工作的關係,到哪兒都不受歡迎。沒有人願意在戰場上拎著腦袋拚命,回來還要受到自己人的懷疑。”
“說實話,這個工作我自己也不願意幹。因為我們需要麵對的,很多都是我們自己的同誌。但沒有辦法,我們的內部的安全總需要有人去保衛的。我們的高級機關,總是需要有人去捍衛的。”
“我們苦心建立起來的根據地,也是需要清理的。很多堡壘都是被從內部攻破的,而我們的工作就是在我們內部,構築起一道同樣堅固的鋼鐵防線。既然上級任命我做這個工作,哪怕就是承擔再多的誤解,也隻能自己去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