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悲慘的場景,無疑是最好的戰鬥動員口號。被無辜屠殺百姓的屍體刺激的兩眼發紅的戰士們,不用政工幹部動員,並發了空前的戰鬥激情。拚命的向著海拉爾的方向追擊著,摔倒了爬起來接著跑。前邊的人跑虛脫了,就靠在道邊的大樹下,為後邊的戰友讓開道路。
盡管全軍上下發誓一定要追上那些在牙克石製造屠殺的兩條腿畜生們,為那些無辜枉死鄉親們報仇。但在紮敏河一線耽擱的幾個小時的時間,卻是再也無法挽回。當經過一夜半天急行軍的王光宇,終於抵達海拉爾時,麵對著卻是比牙克石更加慘痛的場麵。
作為抗聯第一支進入海拉爾部隊的王光宇帶領的嫩江軍區獨一旅,在沒有遭遇到任何抵抗的情況之下進入海拉爾時,這座曾經風景極佳的邊陲小城,已經再也看不出往日的美麗和繁華。
整個城市已經變成了一片殘垣斷壁,甚至很多地方的火勢還在燃燒著。整個城市的街道上到處布滿了被屠殺百姓的屍體,被日軍砍下的頭顱。城外那條撫育了呼倫貝爾草原的海拉爾河中,也一樣漂浮著無數的屍體。
牙克石發生的一切,在這裏被重新複製了一遍。婦女被奸淫後屠殺,男人被成排的用機槍掃射或是刺刀捅死後丟進了海拉爾河。而那些孩子和老人則幹脆被趕進地下室和密封的倉庫之中,用毒氣大量的熏死後,點上火連同倉庫一起都燒掉。
砍頭、火燒、活埋、切腹、挖心,將人四肢釘在在地上用汽車來回的碾壓,直至將人碾成一堆堆看出什麼東西的碎肉。將人的四肢和脖子用繩子拴在軍馬的身上,用馬匹活活的將人五馬分屍。日軍的屠殺手段可謂是花樣百出,不一而足。
眼前的一切,無時無刻不再告知王光宇,從牙克石出發之前,他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而眼前曾經發生的屠殺,要比發生在牙克石慘烈的多。這裏遇難的同胞數量,也遠遠的超過了牙克石一線。
麵對眼前的一切,王光宇幾乎都能感覺到心在流血。而在街邊那一排排被日軍砍下的頭顱怒睜的雙眼,以及街口那堆起一人多高的屍體堆和滿城的撲鼻而來的被燒焦人肉味,更是在向他無聲的申述著這座邊陲小城曾經發生了什麼。
王光宇彎下腰,抓起地上一把沁滿了鮮血的土壤,看著眼前的一切。沉默良久才轉過頭對著身邊的作戰參謀道:“給部隊下命令,務必要仔細的查找。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看看還能不能找到活的人。”
“立即給一號發報,將這裏的情況如實的彙報。同時,向一號請示我們下一步的行動。還有告訴一號,鑒於眼前的形勢,後續部隊趕來海拉爾已經再無必要。跟一號說,我們終究還是慢了一步。”
參謀飛快的記錄完王光宇的命令後,卻發現這位司令員雖然沒有猶如在牙克石一線那般失態。但是下達完命令的司令員,緊閉的雙眼之中卻流下了兩道晶瑩的淚水。而攥著那把已經被鮮血染紅土壤的手,則是被自己捏的卡卡作響。
盡管已經明知已經不能還抱有多少希望,王光宇依舊盼望著還能找到生還者。但被派出去的部隊,卻大多都是兩手空空的回來了。除了在牙克石發現屠殺現場的那個連長,帶回了一支十餘人的小分隊以及被他們保護下來的幾十個幸存的孩子之外。
其餘的人,什麼都沒有找到。當最後一支尋找生還者的部隊兩手空空的返回後,看著帶隊幹部強忍著淚水,搖頭不語的表情,王光宇心中還能找到一點生還者的那最後一點希望破滅了。
看著麵前被嚇的渾身瑟瑟發動的這幾十個孩子,強忍著因為救援失利而帶來心中巨大痛苦的王光宇,蹲下身子掏出手絹細心的為他們擦拭著被煙火熏成了黑色的小臉,又從身上的口袋中掏出幾塊壓縮餅幹,掰開給這些孩子分發下去。
做完手頭上的事情後,王光宇抱起最小的一個大約隻有三歲的孩子,將孩子那細嫩的小臉緊緊貼在自己的懷中。自牙克石一線目睹慘案的現場後就一直在克製的眼淚,再也止不住流了下來。
而那個還不懂得自己的父母已經慘遭殺戮,更不知道自己的家鄉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的孩子。瞪著一雙天真的大眼睛,嘴裏麵還叼著一塊餅幹,看著麵前這個也許在他心中舉動很奇怪的叔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