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母一向很重視我們兄弟姐妹的教育,無論再難沒有停止過我們的學業。九一八事變後,大哥進關一去再也沒有回來。二哥又犧牲在了遼南。父母便將希望都放在了剩下的我們身上。”
“他常和我說,不要管日本人搞什麼教育,但一定要把知識學到手。小鬼子總有一天會被趕跑的,這個滿洲國不會存在一輩子。我們隻有把知識學到手,才是真正的報效國家。所以他一直鼓勵我們好好學習。”
他的話音落下,楊震沒有立即接話,而是沉默的盯著他看了好大一陣後,最終才下決心問道:“你現在對你的那位大哥還有沒有印象?哦,就是見了麵還能不能認出來他。”
聽到楊震提起離家已經整整八年的長兄,楊繼財搖了搖頭,眼圈卻有些發紅道:“我大哥離家的時候我才十歲不到,這已經八年多沒有見麵了,我現在隻記得我小時候他的樣子。我記得他不愛笑,很倔強。犯錯誤被我爹打手板的時候,總是一言不吭。既不叫疼,也不求饒。”
“八年過去了,恐怕現在就算是見麵恐怕也認不出來了。滄海桑田,誰又能知道他現在變成什麼樣子。不過我爹娘嘴上不說,可我知道他們心裏一直惦記著他。我爹一提到他總是唉聲歎氣的,娘也經常因為想他和二哥偷偷掉眼淚。”
“我和幾個弟弟妹妹也很想他。那時候娘還要上班,爹又忙著生意。我和幾個弟弟妹妹都是他和二哥一手帶大的。我們幾個學習也是他給打下的底子。隻要有空,他們就領著我們認字、讀書。”
說到這裏,他從身上的軍裝裏麵掏出兩張照片放到楊震的麵前道:“首長,這裏麵的一張是九一八事變前,我大哥最後一次回家時全家拍的全家福。還有一張是我國高畢業後,全家拍的一張照片。”
接過遞過來的照片,楊震強忍著內心的激動沒有拿起照片,而是對著楊繼財強製笑了笑道:“這麼晚把你找來,麻煩你了,小楊同誌你先回去休息吧。照片先放在這裏一夜,明天早上我再給你送去好嗎?我保證絕對不會弄壞或是弄丟的。”
被楊震要照片的舉動弄糊塗,搞不明白首長為什麼對自己家人這麼感興趣的楊繼財雖然有些不舍,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楊繼財走後,楊震拿起兩張照片仔細看了一遍後,心裏卻是很激動。沒錯,站在第一全家福照片上那兩位老人身邊的長子,就是現在的自己。而照片上這一時代母親沒有按照慣例正麵對著鏡頭,而是頭微微的側著,一臉溫柔望著站在她身邊的自己。
而第二張照片上的父母卻顯得比第一張蒼老了許多。母親眼中的溫馨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絲抹不去的惆悵。第一張照片上烏黑的頭發,也蒼白了一大半。看著照片上,這一時代的母親,楊震的心中不知不覺的產生了暖暖的感覺。
看著照片上母親溫馨的目光,楊震眼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充滿了淚水,一滴滴的掉落在照片上。盡管他知道這算不上自己的親生父母,但照片中母親看向兒子時,無法用語言表現出來的愛,卻是讓自幼便沒有母親的他那麼的渴望。
在後世,楊震是烈士遺孤。父親是兩山輪戰的最後一批上去的部隊中為數不多的幾個烈士。在一家政府賓館擔任主管的母親在父親上前線後不長時間,丟下還不到兩歲的他,和一個港商跑了再也沒有回來過。
楊震自幼是在姑姑身邊長大的。姑姑家雖然清貧,但善良的姑姑兩口子卻比自己親生孩子還要疼愛他,給了他自幼缺失的母愛。但無論姑姑再怎麼疼愛他,也代替不了母親在一個孩子心目中的地位。
盡管高中時品學兼優,是自己城市那個重點高中的學習尖子。但為了不拖累在當時教育產業化的環境下,學費漲的比工資還快的大形勢下。下崗後幾千塊的買斷錢一直沒有領到,供三個孩子上大學已經實在無力支撐的姑姑夫妻,楊震高中畢業後,沒有考大學而是選擇去當兵。很有心勁的他不甘心做一輩子打工仔,想在部隊這個強者的世界闖出一片天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