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楊,不是我有婦人之心,可你看看兄弟們,現在跑都跑不動了。要是在不吃點東西,這一旦鬼子追上來,連一戰之力都沒有了。我約莫鬼子現在肯定已經封鎖了濱綏鐵路沿線,弄不好晚上我們要有一場惡戰。”
“老楊,我想現在我們便越過濱綏鐵路並不是什麼上策。鬼子有鐵路可以依靠,調動兵力很方便。就算他們一時還無法追上我們,但封鎖鐵路線還是必然的。我想我們與其付出代價強行突破鐵路線,不如繼續向東進入珠河。那裏山高林密,很適合我們休整。”
郭邴勳的話音落下,一直沒有說話的彭定傑也插言道:“老楊,我覺得老郭的意見可以考慮。珠河那裏不僅山高林密回旋餘地大。而且那裏我們抗聯有一定基礎。我們抗聯三軍,就是在那裏誕生的。”
說到這裏。彭定傑猶豫了一下又道:“老楊、老郭,還有一點不知道你們想過沒有。馬明與他的弟兄若是全部戰死了,我們在惋惜、心痛之餘,自然不用擔心泄密。但若是他們萬一有被俘的,我說萬一,會不會供出我們的預定休整地?”
“我們抗聯有多少人那麼艱苦的環境都挺下來了,可在一旦被俘之後,沒有幾個人能熬過鬼子的酷刑。我在抗聯三軍的時候曾親手斃了被俘後叛變又被我們抓回來的一個叛徒。”
“我在槍斃他之前,曾問過他為什麼要叛變,為了那麼一點榮華富貴,就出賣和自己一個鍋裏麵攪馬勺的同誌和兄弟,出賣自己做人的尊嚴。”
“他卻哭著一把扯開胸前的衣服,露出渾身上下幾乎沒有一塊好皮的身體。他告訴我他不是想出賣自己的同誌,他不是那種為了榮華富貴就出賣同誌的人。要是他是那種人,早就跑了,又何必等到現在?他實在是熬不下去了,鬼子的酷刑實在不是人能受得了的。”
“看著他幾乎沒有一塊好肉的身體,我也哭了。我告訴他軍紀就是軍紀,無論他出於什麼樣的原因,做了叛徒就是做了叛徒,都不可能得到寬恕。”
“我告訴他下輩子,在和鬼子作戰的時候,給自己留下一發子彈,寧可戰死也別當鬼子的俘虜。”
“我開槍的時候,他的眼睛中沒有憤怒,沒有恐慌和害怕,我看到的隻是解脫和感激。從那時起,無論戰鬥再激烈,我的槍裏麵都會留下一顆子彈給自己。”
“因為我也怕有朝一日我被俘的時候,也會熬不過鬼子的酷刑,會出賣自己的戰友和兄弟。要不是這次事出突然,那個叛徒先將我們的槍收上去,集中起來,我們可能不會在有相見的機會了。”
對於兩個人的擔憂,楊震搖搖頭道:“你們說的我也知道,你們的擔心也不是沒有道理。可你們想過沒有在濱綏鐵路以南我們的回旋餘地太小了,除了向日偽勢力最集中的南滿之外,我們幾乎沒有任何的回旋餘地。南滿鐵路線密集,又有駐朝鮮日軍相互配合,很方便日軍對我們四麵合圍。”
“而向北就不一樣了,我們可以背靠蘇聯。必要的時候可以隨時退入蘇聯,至少不會陷入四麵受敵的境地。北邊有麵積廣大的興安嶺可以作為依托,鐵路、公路等交通線也遠沒有南滿密集,對於我們來說,回旋餘地相對要大的多。”
“不過北滿也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就是地廣人稀,又是高寒地區,雖回旋餘地大,但不利於我們長期的堅持。一旦鬼子實施的歸屯並戶成功,我們也許會被困死、餓死在深山老林。”
“但現在對於我們來說這一切都不是最重要的。我們現在最需要的是修正,是加強訓練,以應對今後更加殘酷的局麵。今兒的戰鬥你們也看到了,十幾挺輕重機槍居然壓製不住偽滿軍的兩挺歪把子機槍。不到半個小時的戰鬥,在兵力、火力占據絕對優勢的情況之下,居然還傷亡了十幾個人。”
“就算對武器不熟悉,但相互之間的戰術配合那?為什麼在阿什河西岸的戰鬥中我不敢按照老郭說的從側麵迂回。我怕咱們的部隊未接敵之前,自己先跑散了。昨夜的戰鬥,若是兄弟們之間的配合哪怕在熟練一些,我們也不會出現那麼大的傷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