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陵的衛兵見國主親臨嚇得雙腿發抖,跪了一地,薑斌伸手摸了一下陵前的石獅子雕像,手上沾了一層厚厚的灰,他立刻龍顏大怒,下令將那些衛兵拉出去斬首示眾。
“陛下,陛下饒命啊。”十幾條鮮活的生命就這樣在頃刻間消失,成了地下的一縷幽魂,薑斌的殘暴不仁也因此被世人詬病不已,可他根本不在乎。
他隻知道,這裏是他此生唯一愛過的女子長眠的地方,誰都不能褻瀆此地,更不能不敬,否則就隻有死路一條。
邁進深不見底的陵寢,陰冷潮濕的感覺迎麵撲來,他站在華貴非常的棺木前,看著長明燈中間掛著的女子畫像,情不自禁地伸手撫上畫中女子的臉。
這是他對沈汐唯一的念想,也是唯一可以寄托感情的東西,話中的少女年約十歲出頭,語笑盈盈地在放飛一隻紙紮的鳶鳥。
她的神態活靈活現,仿佛隨時都會從畫卷裏走出來一般,雖然尚且年幼,仍舊難掩那國色天香的容貌。
薑斌放在棺木上的手微微發抖,他用力推開了棺蓋,棺內果真如同慕容楠所說,空空如也,隻有一件血衣。
他記得,這件衣服就是沈汐墜樓那日所穿的羽衣,原先潔白無瑕,現在卻染上了她的鮮血,觸目驚心地躺在棺中。
“她沒死,她真的沒死,她還活著。”狂喜摧毀了他所有的意誌,他一把抓起那件血衣緊緊壓在胸前,泣不成聲。
“我就知道你不會那麼輕易地離開,你那麼勇敢堅強,怎麼會這樣輕易就死呢。”
幽深黑暗的陵墓裏,堂堂一國帝王像個孩童一樣痛哭流涕,他失去沈汐生不如死,如今老天爺又給了他這個機會,這就是天意。
易泊送別慕容楠後也感到了後陵,他站在陵寢門口等著主子,過了約半個時辰,薑斌雙目紅腫地走了出來,他立刻迎上前去。
“國主,方才你說你願意用昆國江山社稷換沈汐,這樣做未免太輕率了。”易泊個性耿直,換做旁人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敢這樣。
好在薑斌待易泊始終都是不同的,比起臣子,他更像是兄弟手足,放眼整個朝野,唯有易泊能夠相信,哪怕是自己的親外公歐陽洵也不例外。
“易泊,你以為慕容楠真的會要以沈汐的消息為籌碼要這昆國江山麼。”帝王彎唇一笑,意味深長的看著易泊緩緩開口說道。
“這”
“不可能的,他四國當下的形勢使然,他不是個蠢笨的人,在這個時候開疆擴土意味著什麼?恐怕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啊。孤早就捏準了這一點,他此次前來為的是貴妃榮慧,男人這種生物也實在是脆弱不堪。”薑斌自嘲地輕笑出聲,其實他自己又何嚐不是呢。
“那麼,國主是故意那樣說的?”
“沒錯。”
“可這是為什麼?”易泊越聽越糊塗,明知不該還是想探個究竟。
“他以為憑著那一張諾書就可以高枕無憂,真是孩子氣的想法。易泊,你可以好好看著,總有一天他會在孤手中一敗塗地,他會親手毀了自己,到那一天,羽國就會成為孤的囊中之物。”
易泊無言地看著一臉堅信篤定的薑斌,愕然愣在那裏。
究竟是他方才騙了慕容楠,還是現在騙了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