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將逝,夜女神收起那遮蓋著天空的華麗黑絨袍,黯然的離開舞台,退到幕後中。東方的天空泛起淺灰色的亮光,這段太陽欲出而尚未能見到的時間,最讓等候的人感到難耐,也叫人更珍惜光明的存在。
還有個多小時左右才破曉,除了在巡邏的雲族戰士外,其他人還在好夢正耽,在這個安靜的時候,阿紫花卻睜開眼睛,躡手躡腳的離開溫暖的被窩。
昨夜雲族的人帶領他們來到休息的客房之後,大家都已感到疲累,就各自進房休息,這客房雖然以素色佈置,十分樸實簡單,卻也甚為舒適,沒多久阿紫花就沉沉睡著,一直至剛才才醒過來。
想到昨夜遇到的闇精靈實在來歷可疑,阿紫花早已決定要好好查問他一番,但礙於葉沙羅在場,有一些事情是阿紫花不想讓他知道的,現在她既已醒過來,沒有旁人打擾,正是查問黑衣少年的好時間。
阿紫花穿著的軟布靴質地柔軟,在木做的小屋上行走也不容易發出聲音,她撥開遮掩著睡房的布幕,小心奕奕的走到大門前要離開這小屋,正當她心中得意洋洋,以為自己成功的瞞著了大家偷溜出去的時候,冷不防背後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阿紫花,你想到哪裡去?」原來失眠的人看來不止阿紫花一個,葉沙羅就站在另一所睡房的門前,不悅地看著阿紫花。
「沒有什麼啦,隻不過醒了之後睡不著,想出去逛逛吧!」阿紫花強作鎮定地說,眼神卻有點閃爍不定的,引起葉沙羅的懷疑。
「這是真的嗎?」葉沙羅思量片刻後誠懇的問,末後又續道:「現在的局勢很不穩定,我提議你不要走得太遠,最好不要離開村子。」
阿紫花連正眼也不敢看他,心虛的回應道:「我出去走走就回來,不會離開村莊的。」聽到葉沙羅沒有阻撓的意思,就頭也不回,箭一般的衝出了尖頂小木屋了。
不知怎樣的,葉沙羅看來這麼單純的就相信了她,讓阿紫花感到良心很不安,好像欺騙了一個關心她的兄長似的。「不過,我也不算是騙他,我隻不過醒了之後睡不著,出去散步的時候『不經意』地找到那闇精靈休息的地方,『順便』審問了他幾句,省了以後的麻煩吧!」阿紫花在心中自圓其說,為自己任性的行為找了個借口。
樹影和屋角在黯淡的星光下交織出模糊的輪廓,讓人依稀可辨認出所在,這個村莊阿紫花已不知來過多少回,在還入讀蜚雅歌學院時,她已是常常來這兒找魅耶一起玩的,因此對於村內的大街小路都十分熟悉,三兩下就找到專門照料傷者的醫療居木屋,輕輕的推門而入。
屋內簡潔的擺放了八張讓傷者躺的床,另一旁的牆上有很多架子,專門用來放各種療傷藥,雲族的人不懂得魔法,但是他們是大陸中出名的藥師,擅長利用各樣草藥來替人療傷治病。
加爾幹地森林的秋季甚為乾燥,為了安全理由室內大都是用一種會發光的木材──螢木作為照明的工具。這房間中隻亮著一盞螢木燈,憑藉那幽幽的綠光,阿紫花小心的察看醫療居中的情況,見到八張病床中七張是空著的,而那受傷的黑衣少年就躺在最盡頭的一張病床上。悄靜的房間中隻聽到少年均勻的呼吸聲,平日守在這病房的蒼醫師不在屋中,想是見那黑衣少年的傷勢沒有大礙後就回家休息了。
阿紫花走近少年的床邊,肆無忌憚地觀察著少年的一切,隻見他麵上的血跡已被抹去,腹部和手上的傷也已上藥包紮好,他的雙目緊閉,安靜地躺在床上動也不動,俊美的麵上仍是蒼白,但比較之前來說已是稍有血色,及肩的黑髮掩蓋著耳朵的大半部分,雲族的人應該還未看出他是闇精靈。
「蒼醫師雖然年紀老邁,但是他的一手包紮技術仍是十分高明啊!」兒時在森林中遊玩不時受傷,還好蒼醫師醫術高明,讓她的俏麵上沒留下一絲一分的疤痕,一想及此,令阿紫花不禁會心一笑。
驀地,阿紫花眉頭輕皺,收歛笑容,隻見她彎身一閃,已從靴中抽出一雙明晃晃的三頭銀叉,欺身而近,直取黑衣少年的咽喉,以尼赫語冷冷的道:「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會出現在加爾幹地森林的?」
黑衣少年卻猶如熟睡一般,對阿紫花的問題沒有反應,阿紫花將銀叉送前半寸,在少年的咽喉上劃出一道淺淺的血痕,以略帶嘲諷的語氣道:「這簡陋的木板床讓你睡得很舒服嗎?別在我麵前裝睡,本小姐對於如何分辨真睡和假睡是很有心得的,雲族的上等草藥加上你半精靈的特殊體質,我相信已足夠讓你清醒過來回答我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