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忘和身後的幾員將領互望一眼,同時笑了起來:「這一點,姑娘大可放心,我等河北將士早已有此覺悟。」
方夢菁朝他們深施一禮,柔聲道:「眾位將軍不念舊恨,為漢人百姓舍死忘生。高風亮節,可昭日月。雖然後世史書對你們將會不置一詞,在我方夢菁的軼事錄中將會永遠留有各位一席之地。」
「姑娘過譽了。」河北諸將同時站起身,一起朝她拱手還禮。
方夢菁轉過頭去,將賈扁鵲領到麵前,道:「我來給各位介紹一下,這位就是當世神醫賈扁鵲賈姑娘,她不但精擅醫術,而且對於用毒也甚有心得。」
薑忘連忙朝賈扁鵲施了一禮:「原來是神醫賈扁鵲,在下失敬了。」
賈扁鵲淡淡地應了一聲,道:「各位將軍,我已經看過河北戰士投槍上塗抹的毒藥。毒性發作的太慢,甚是無用。我已經調配出了一種簡單易製的毒藥,此毒見血封喉,發作極快,無論中在手臂還是腳踝,都可以在三息之內取人性命。我已經連夜製造出十五壇毒藥,可供貴軍將士使用。」
薑忘再也抑製不住激動的心情,仰天大笑一聲,道:「真是天助我也。」
觀看著長安城東天空的雲朵,黑水靺鞨大酋鐵弗由憂心忡忡地搖了搖頭,喃喃地歎道:「不好,大事不好。」他轉回頭,走進自己的帳中,剛要召來親信吩咐事宜,就看到一名火焰教黑衣教眾走進帳內,躬身道:「尊敬的鐵弗由酋長,我國錦繡公主有事想要和你商議。」
鐵弗由有悟於心,微微點點頭,在那黑衣武士的引領下向聯軍帥帳走去。
聯軍金頂大帳之內,錦繡公主緊蹙雙眉,雙手扶住帥案,微微傾俯著身子,緊緊盯著桌麵上的軍事地圖,仿佛陷入了異常焦慮的思考。看到鐵弗由進帳,她輕輕一擺手,揮退了黑衣武士,輕聲說道:「鐵弗由酋長,最近空中的雲朵形狀詭異,似乎非常不妥,你是大草原上第一觀天高手,有什麼見解?」
鐵弗由對錦繡公主淵博的見識立生欽佩之心,躬身道:「公主果然識見過人,依我數天來對天空雲朵的走向形狀和風力的強弱的觀察,一兩日之內,在長安東北數百裏之內的地帶將會有一場罕見的暴雨。不過公主大可放心,長安城附近不會有較大的雨水。」
錦繡公主歎了口氣,道:「我已經吩咐下去,讓營中將士收藏好弓弩箭矢,所以這裏的情況我不擔心。但是依你所言,曼陀所在的恒州城正是暴雨的核心,雨水一至,對他們將是滔天災難。」
鐵弗由微微一笑,道:「公主何必擔心,貴國三王子曼陀久經戰陣,經驗豐富,而且他麾下十數萬精銳人馬,麵對恒州區區數千守軍,絕不會有任何危險。」黑水靺鞨和曼陀的鐵騎飛羽隊有過數次過節,甚至有好幾次兵戎相見,被曼陀殺得兵退百餘裏,戰死無數靺鞨精銳,丟失了大量的糧草牛羊。鐵弗由心底對曼陀沒有半分好感,隻希望他多吃幾個大虧,所以對他的處境毫不擔心。
錦繡公主對他的心思豈會不知,輕紗背後的絕世麵容上閃現出一絲冷笑,她點點頭,一抬手道:「如此多謝鐵弗由酋長的指教。請。」
鐵弗由又鞠了一躬,道:「既然如此,鐵弗由告退了。」說完轉身走出了帥帳。
錦繡公主看他走出帳外之後,立刻一掀帳簾,朝著二王子鋒傑的營帳走去。
「什麼,妳要親自率領回鶻,靺鞨和契丹的聯軍增援恒州,錦繡,妳是否太小題大做了?」鋒傑驚訝地站起身,大聲道。
「噓。」錦繡公主連忙作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鋒傑連忙整容振衣,四外看了一眼,直到確定無人可以聽見才說:「錦繡,何事讓妳作此決定?」
錦繡公主低聲道:「曼陀王子一向狂傲,自來行事率性而為。此次對恒州城久攻不下,定會心浮氣躁,輕敵躁進,對於大雨將對軍隊造成的損害視而不見。若是恒州敵軍乘一兩日之後的大雨掖背突襲曼陀大營,情形危矣。」
鋒傑皺緊眉頭,沉吟不語,默默盤算著錦繡公主所言的可能性,良久才道:「恒州兵馬有這本事麼?」
「能對縱橫大漠的鐵騎飛羽隊迎頭痛擊,並能夠打贏的部隊,能夠做到任何事。」錦繡公主飛快地將一張戰地地圖在鋒傑麵前展開,用手一指一處標記,斬釘截鐵地說,「這裏恒州西北的葬虎坡,溝壑縱橫,可以藏下數千人馬。此處離恒州北門隻有一裏之遙,剩下的二王子可以自行設想。」
「但是現在去也來不及了。」鋒傑思索良久,仰天歎息道。
「我已經做好了接收曼陀軍隊的準備,我到了恒州,無論曼陀所率領的部隊有無受到損折,我都要接替他指揮攻城作戰。恒州戰役對我們合圍長安的整個計劃太重要了,不容得半點差錯。」錦繡公主說到這裏,喘了口氣,又道,「我其實應該一早就有此打算。但是又怕遇上......嘿,如今什麼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要盡快趕到恒州,並做好最壞的打算,我們今夜就出發。」
鋒傑點點頭,道:「好,我會吩咐手下將士實行減兵增灶之策,盡量掩飾各族軍馬離去的痕跡。也會將營寨中的戰旗減少六成,並率軍後撤十裏紮營。」
「很好,虛者實之,實者虛之。這樣一來,長安統帥定會以為我們想要故示虛弱,誘他出戰,轉而堅守不出。二王子果然機敏。」錦繡公主讚賞地說。
「錦繡,妳可以放心,長安城外的營盤將會固若金湯。」鋒傑傲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