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公主目瞪口呆地聽著,顧天涯和青鳳堂主為情為愛的恩怨糾纏讓她如醉如癡。「斷腸草是一種很好的毒藥,即使在一年之後,我運功逼毒,仍然痛得死去活來。原來三十年來,妳就是這麼活過來的,蕭姑姑,妳真的好苦。」錦繡公主雙目淚光閃爍。
「顧天涯和青鳳堂主眼看就要殉情而去,我心中不忍,將隨身帶著的千年血星珠給了他們。」彭無望深深地看著錦繡公主,字斟句酌地柔聲道。
「那麼,那麼,」錦繡公主的喉嚨因為關切和希冀而幹澀,「蕭姑姑她應該沒事兒了,對嗎?」
「她隻能多活十天,這麼多年,她的身子已經被毒藥毀了。」彭無望歎了口氣,「他們一個是殺人如麻的突厥劍客,一個是救人無數的中原劍俠,命中注定,他們就不可能在一起。但是他們仍然彼此銘心刻骨地相戀。其實,人一生,能夠有這一次,也盡夠了。」他的雙眼火熱地注視著錦繡公主,似乎在搜尋著什麼。
錦繡公主下意識地回避了彭無望似乎可以將鋼鐵融化的炙熱目光,她感到臉上火辣辣的發燙。「相戀,是兩個人的事,不是麼?」錦繡公主的語氣轉化為一片冰冷。
「不錯,」彭無望的眼中閃過一絲落寞,「是兩個人的事。一廂情願,終究是不行的。」他默然半晌,忽然一瘸一拐地走到懸崖的邊上,麵對著錦繡公主,微微一笑:「來吧。殺了我,妳就可以拿走戰神天兵,那不正是妳想要的麼?」
錦繡公主將紫鳳青鸞劍平舉胸前,左腳踏前一步,紫鳳劍下沉,青鸞劍高舉過頭,擺了一個優美到極點的起手式。彭無望有些緊張地將左手抬起,護住握刀右手,身軀巍然不動。
「看招!」錦繡公主清嘯一聲,紫鳳青鸞雙劍化成了兩道映著滿天月華的飛虹,輕盈矯捷地向著彭無望攻來。夜色下的錦繡公主衣襟盈風,劍華繚繞,仿佛暗夜飛升的仙子,飄然而至。
彭無望的眼中霍然充滿了緊張和期盼,他狼狽地將右手的長刀抬起來,但是倉促的招式形不成完美的防禦,長刀在交手的刹那間高高飛起,落到身後的懸崖之中。彭無望茫然看著錦繡公主毫不留情當胸刺來的利劍,竟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覺,他退了一步,一腳踩空,身子向後無助地倒去。
「看劍!」錦繡公主一聲叱嗬,青鸞劍追逐著彭無望無助下落的身影迅猛地刺去,血光迸現。
山風仍然悠揚地吹動,仿佛在演奏著婉轉淒涼的胡笳曲,令人柔腸寸斷。刺向彭無望的青鸞劍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劍柄向前,緊緊攥在彭無望的手中。錦繡公主的手中牢牢地握著青鸞劍鋒銳的劍刃,鮮血順著她修長的手指一滴滴地淌下。彭無望的身子仍然向後倒仰著,懸空掛在萬丈懸崖之上,而錦繡公主則將身子探出了懸崖,使出渾身的力氣牢牢攥著自己的愛劍,仿佛攥著一生一世的幸福。
夜色中回蕩著彭無望歡快到極點的笑聲,仿佛遇到了一生中最開心的事,「妳喜歡我,我終於還是知道了。」
錦繡公主也放開一切地笑了出來,幾滴淚水從她的眼中奪眶而出:「你把我騙到這裏,就為了證明這個麼?好,便如你所願。」
彭無望癡癡地看著她的眼睛,仿佛要將此時此刻牢牢記住,幾息之後,他顫聲道:「既然妳喜歡我,就跟我走吧。」他探身而上,輕舒猿臂,將錦繡公主隻盈一握的纖腰攬住。錦繡公主的眼中露出釋然的神色,這一刻她困窘掙紮了幾十個日夜的心情竟有一刹那難得的平靜:「就這樣去了,也好。」她顫抖著閉上眼睛,將臉頰緊緊地貼住這一生中摯愛的人。「抱緊了!」彭無望一聲厲嘯,雙足有力地踏動著懸崖邊的岩石。錦繡公主的耳畔響滿了淒厲猛烈的風聲,遠遠的傳來幾聲驚慌無比的呼喚。她不想聽,這一刻她實在太累,也實在太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