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為妻不幸(3 / 3)

蘇婉仔細看了看彭無望手中閃爍著黃色光芒的晶瑩圓珠,搖了搖頭,道:「沒有用的,你根本不可能贖我出樓。」

這時,坐在八座小亭其中一座的一位大腹便便的紫衣紅臉老者站起身,目射奇光地說:「不得了,小哥,你的這個珠子是哪裏來的。這是千年血膳的元胎珠,乃是價值連城的稀世奇寶。」

彭無望本已經猶如死灰的臉上重新燃起希望,急切地問:「值得多少?」

連杜大人都非常好奇,朗聲道:「能夠得到連城居司馬老板賞識的東西,必定是罕有之物,杜某願聞其詳。」那司馬老板忙向杜大人深深一揖,道:「我連城居雖然是天下第一大珠寶行,但是隻是見過這種奇寶一次,那還是我祖父向我轉述的。這元胎珠乃是千年以上的血膳頜下生長出來的靈珠,色澤呈黃色,亮如夜明珠,迎著太陽光可分七彩,晶瑩通透,宛如玉琢。千年血膳靠此珠吸取日月精華,可以修煉成精,也和血膳性命相連,若是被人取出,立刻身死。若是常人服食此珠,不但可以延年益壽,起死回生,而且百毒不侵,最誘人的是練氣者可陡增八十年精純功力。所以,此寶萬金難求。」

「噢!」所有人聚精會神地聽完司馬老板的講解都驚奇地讚歎了起來,更有十幾個武林人物麵帶豔羨地死死盯住彭無望手中的元胎珠。

秦將軍看了看這些目露貪婪的武林人物,嘿了一聲,對彭無望說:「小兄弟,收好你的珠子,可別被人拿了去。」

彭無望看了看手中的珠子,忽然一抖手,將它拋到張鳳姐的手中,道:「這個珠子給了妳,妳讓我給蘇婉贖了身吧。」

張鳳姐哪裏想到彭無望就象拋個銅錢一般將這麼價值連城的寶物丟到自己眼前,連忙手忙腳亂地連換了幾次手才接住,左看右看,愛不釋手。

這時,蘇婉忽然冷然道:「張鳳姐,把膳珠還給這位公子,我不願意贖身。」

張鳳姐如夢初醒,渾身冷汗一滴滴地滲了出來,掙紮了良久,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把珠子交回到彭無望手中,獻媚地說:「這位大爺,你有所不知了,如果蘇姑娘想要贖身,多少皇親國戚,豪商大賈,世家公子都會排著隊來替她贖身,又何用等到今天。她之所以在這裏,是自願的,我可萬萬不敢強迫她留下。」

彭無望大吃一驚,道:「什麼,你是說,她早就可以贖身?」

張鳳姐點了點頭。

這時,蘇婉慢悠悠地說:「我其實早就可以為自己贖回自由身,但是就算是贖身了又如何。」說完她微微苦笑。

彭無望大聲道:「姑娘,妳怎會這麼想?今日待我將你贖身之後,我就帶你回青州。我們青州彭門有的是尚未結親的好小夥子,擔保你有個慕煞旁人的好姻緣。從此大家一起開開心心過日子,可比這裏烏煙瘴氣,紙醉金迷來得好多了。」

周圍的眾人再次哄笑了起來,那位貴介公子再次道:「蠢小子,蘇大家要想嫁人,多的是皇親國戚爭著來娶,怎會看上你們那裏的窮小子。」

蘇婉看了看那出言嘲諷的貴介公子,笑了笑,道:「你們這些大男人總是喜歡替我們女人做出安排,要我們這樣那樣,自以為對我們體貼關照。即使嫁入豪門又如何,不但要和正房爭寵,又要擔心自己年華不再,無法得到相公的關愛。若是嫁入平常百姓家,世上又有幾個百姓聽得懂我的琴音。世上眾人,皆認為男人是天,女人是地。又曰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那是說我們女人雞狗不如了。」

說到此處,蘇婉秀目奇光一閃:「我偏偏不信這個邪。我蘇婉最痛恨的,就是有人逼我出嫁。我已經發誓,終此一生,不離簪花樓。」

彭無望勃然大怒,厲喝道:「姑娘你好不自愛,難道你要一輩子做妓女?」

蘇婉冷冷一笑,道:「你說我是妓女,好,我就是願意在這裏做妓女。在我的眼裏,這個世上沒有一個女子比做妓女更加開心,因為我的命運由我自己決定,而不是受臭男人的擺布。我多年苦練,學得一手琴藝,畢生的心血已經傾注其間,若無知音相伴,實生不如死。而在這簪花樓上,多會文人雅士,大江南北,中原上下俱有知音。一曲琴音,紅銷無數,每得一曲,必有三五同好不遠萬裏前來聆聽。試問像我這樣的人,在你們那裏,可否找到知音人,又有誰願意娶一個愛琴如命的女子?」

彭無望怔怔地呆在場中,張口結舌,不知道如何是好。蘇婉的這番論調,對他而言實在見所未見,聞所未聞。何止是他,就算是在場的其他人,也都從未聽聞過任何女子敢有如此聳人聽聞的見解。

眾人沉默了良久,隻有那個秦將軍,忽然仰天大笑,道:「蘇大家說得好生精彩,雖說男天女地,自古皆然,但是細細想來,確是沒啥道理。想那古之花木蘭,今之紅拂女,比起那些隻知道醉生夢死的臭男人,倒是強勝了許多。蘇大家若是有心仿效,也無不可。」此話一出,立刻有很多人隨聲附和,氣氛重新熱烈了起來。

彭無望心潮起伏,腦子裏轉了幾千幾萬個念頭,但是始終無法想出任何勸服蘇婉的辦法,他木木地站了良久,才遲疑著說:「姑娘,你說得雖然也對。但其實你出了簪花樓,仍然可以自謀生路,何必在這裏戀棧不去。」

蘇婉冷然道:「噢,你看我可以何為生?」

彭無望低聲道:「我們青州男兒婚配之時,總會請人奏樂吹打,以增喜氣,姑娘若不嫌棄。。。。。。」

「笑話!」一旁的那個貴介公子大聲道,「讓蘇姑娘為那些鄉巴佬彈琴,簡直是侮辱!」

彭無望神色一黯,良久說不出話來。

蘇婉看了看他,心中想:此人也算為了父親盡心盡力,對不起我的是爹爹,而不是他,又何必令他如此難堪。她想到這裏,微微一笑,道:「這位公子,你既然為了我爹爹而來,如今是我自願留在青樓,怨不得你,你的使命,也算了了。不如坐下聽我彈奏一曲,聊以解憂。」

彭無望還欲再勸,但是蘇婉已經不再理他,悠悠然坐到了琴架旁邊。他費然回身,茫然地坐回小亭雅座之中,心中思潮起伏,腦中一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