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邵鐵柱,我沒有爹也沒有娘,但我不算是孤兒,因為身邊還有爺爺和奶奶。
之所以叫鐵柱是基於老一輩兒人經常說的“賤名好養活”,因為打從我記事起,我親爺爺親奶奶就特別不待見我,他們不想我這個累贅再給他們惹禍添堵。
他們罵我喪門星,尤其當我克死了我爹以後,他們就更恨我了,每天除了給我飯吃連多餘的一句好話都不樂意和我說,有的時候我爺爺甚至要紅著眼再罵上我兩句比如“狗娘養的”之類的很難聽的話,總之他罵我的話是一定會帶上我娘的,他們覺得我就是我娘派來討債的。
當然了,這起由還要從我出生那會兒說起。
我娘年輕的時候可是村裏數一數二的大美人兒,可是偏偏天不遂人願,都說老天爺爺是最小心眼的,他給你生了一副好皮囊就一定不會同時給你一個如意的家庭,畢竟這世間萬物都歸他管,而他最喜歡做的就是和世人開玩笑。
我娘就是著了老天爺的道兒了。
我娘是村兒裏生的最好看的,但同時也是村子裏最窮的一戶人家。娘家裏連能種的地都沒有幾塊也沒有年輕男丁做力氣活更別說其他的收入了,一年到頭兒全家都指著我姥爺出出勞力掙得那點辛苦錢兒,生活隻維持在“餓不死”的狀態,連溫飽都算不上。
女娃娃不像男娃似的長大點就能收拾收拾包袱背井離鄉的去外地闖闖,要是命好的闖出點名堂的說不定就在異鄉富貴上了。
在村兒裏,女娃娃隻要出落的差不多了就要找個媒婆來給說一門差不多的親事然後收拾收拾鋪蓋卷兒嫁人的,讀書什麼的就更別提了,那都得是“大戶”才養的起的小姐才能做的事。
女娃出嫁早在農村那可是好事兒,一來是能給不富裕的家裏省口飯菜,二來就是給娘家討份兒彩禮錢好過日子,所以說女人在這種落後的農村基本上就是一個用來換錢的物品,換到人家家裏再給人家傳宗接代,最後照顧老人孩子如此一生。
所以說,身為女人在這種地方是挺不幸運的。
那一年,我姥爺病危,姥姥為了給姥爺湊救命的錢,隻得委屈了剛剛出落長成的我娘。
那一年,我娘才十七歲。
娘的身子骨雖說因為長期吃不飽而瘦弱但是配上那雙靈動的大眼睛倒是更討人喜,長得又白淨又有生氣完全沒有半點農村女人的土氣模樣。
要不是娘的爹命在旦夕,就連姥姥都說小芬兒這張臉蛋一看就是要嫁到縣城裏去做老板娘娘享福的。
可是老天就偏偏不讓你舒坦。
因為娘的這張俊俏的臉蛋兒,姥姥剛拖了媒人來前腳放出口風兒,提親的人家後腳就差點踩平了門檻兒。
對,村兒裏啥都不多,就光棍兒和老光棍兒多。
後來聽人說就連我娘也常說,要不是為了給我姥爺救命,她是說死也不會落得了我那個智障的爹的手裏。
我娘對於自己的命運看得是高貴的,用村裏老人的話來講就是“這隻山雞沒有下蛋的覺悟隻想著往樹枝上飛”。
沒錯,當時的我爹家是地主階級的,仗著家裏有幾張“大團結”,爺爺就讓媒人給我娘說到了家裏。
我不知道我娘說那話的時候是有多憤恨自己不能選擇自己的親事,也不知道這憤恨是不是成為娘日後偷人來安慰自己的借口。
總之,娘和那個男人的事兒敗露了,兩個人連衣服都沒來的及穿上就被爺爺逮了個正著,從此娘的名聲也算徹底在村兒裏臭了。
村兒裏的那些女人本身就對我娘厭惡的很,她們叫她“狐狸精”“狐媚子”說她生得這副妖豔樣兒遲早是要偷人的。
農村的那些個老娘們兒本身就見不得別人好,正巧這個女人還真就沒出息的如了她們的願幹出了背地裏出牆的不要臉的勾當,這話柄可是錯過了就沒得再來了,於是我娘就成為了她們嘴裏嘴外的話碴子,看她們把我娘說的那個髒的樣子,就好像我娘偷的是她們家的男人。
她們罵得越惡心就越解氣一樣。
村兒裏一時間為了這事兒鬧的沸沸揚揚,他們都指著邵家的大門戳脊梁骨。
好歹也是做過地主的爺爺臉上可是掛不住了,可是自己家兒媳婦沒管住也怨不得別人,所以隻能拿我娘出氣。爺爺奶奶氣的拿苕帚拿編籃子的竹條抽我娘打我娘,罵她“賤女人”“不要臉的騷貨”,說她壞了他們邵家的名聲。
他們的語言惡毒的讓人聽了心裏發毛,倒是我那個智障的爹是不在意的,因為他不懂。
不知道是不是爺爺當地主欺壓了別人被詛咒還是遭了報應了,我爹天生的智力殘缺,他隻知道我娘是他的媳婦兒,他的媳婦兒挨打了他就要去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