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禁宮之內,皇太後陳姝嬛鳳冠嚴妝,珠翠滿頭。著一身嶄新的朝服立於楊戩麵前。手裏輕輕放下一卷玉軸綾錦精織。其上洋洋灑灑竟是一紙傳位詔書。可那傳位與誰的位置上卻赫然是一片空白。
楊戩突然覺得十分可惜,深深眼眸如劍般盯著麵前女人道:“你可知你在做什麼嗎?”
“事到臨頭,哀家也是無可奈何。兩王勢大,且心狠手辣。若是日後登基,必會盡屠其兄弟。我也是迫於無奈,出此下策。請萬歲成全。”
陳姝嬛麵上一抹苦澀一閃即逝。精致描繪之後的麵容上並沒有一絲誌得意滿的得意,反而是一種即將超脫的淡然與寧靜。
楊戩微微皺起了眉頭,絲毫沒有懼色。似乎根本就沒看見那女人身後還站著的四個凶神惡煞般手持利刃的宦官。指尖輕輕敲了敲案幾之上的黃綢:“軒兒可曾參與?”
“沒有!”
幾乎是脫口而出。
陳姝嬛已經不再年輕的臉上雖然保養得宜,但也已經是盡顯了老態,這一大吼,不但再也遮蓋不了那一臉的憔悴,甚至連聲音也變得蒼老而尖利起來。
“皓軒根本還在前線沒有回來,如何得知此事?他自小性子就有些懦弱,沒有主見,怎會參與此事!這……隻不過是我一個人的主意。你要怪罪就怪罪我一人罷了。”
陳姝嬛說完,好似是滿身的力氣也要用盡了一般,身子微微搖晃了一下,便又倔強地站直了身子。
突然,隱隱的喊殺聲由遠而近的漸漸傳來。
楊戩死死盯著麵前這個越發顯得悲哀可憐的婦人。怎麼看也不像是個正在逼宮的毒婦,倒像是個正在等待宣判的囚徒。
楊戩突然勾起了唇角,笑了起來。緩緩從懷中取出了一隻精致小巧的玉牌,輕輕在上麵捏了一下。玉牌應聲而碎。隱隱約約間,好像是空間扭曲了一下,便出現了一個麵容模糊不清的影子,隻一出現,那四個劍拔弩張的太監便悄無聲息倒在了地上。
他好像是跟楊戩說了幾句什麼,一眨眼的功夫,就像是從未出現過一般,又消失在了空氣之中。來去隻不過是眨眼之間,而楊戩麵前的案幾之上,又端端正正擺放著和先前一般無二的一塊完整的玉牌。
陳姝嬛瞪大了眼睛,幾乎是不敢相信自己所見到的一切。竟像是完全忘記了她如今的處境。
楊戩大大方方當著女人的麵收了玉牌,眼神平靜地盯著麵前女子的眼睛:“今夜的事情不是你一個人能夠完成,說吧,究竟是誰在後麵指使你的?”
女人突然顯出了一絲慌亂,隨即便隱沒於無形:“沒人指使。皆是我一人所為。”
“哼哼!”楊戩冷冷笑了兩聲,臉上的表情更加意味不明,眸中寒芒一閃即逝:“好吧,既然你要保護你身後的那人,那我這便下旨,以弑君謀反之罪將景王貶為庶民,流放千裏,永世圈禁。”
言罷,楊戩竟果真鋪開了一卷黃絹開始研磨準備提筆了。
“不要——!軒兒他是冤枉的,他人在邊關,根本不知道京城之事。陛下求你賜哀家死罪,哀家真的不能告訴陛下,要不然,軒兒立時就將死於……”
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叫聲響起,一支利箭穿透了女子的胸膛。女人一口鮮血噴在了楊戩的案幾之上,她身體緩緩軟倒在地。可一抹解脫之色卻分明地出現在了女子的麵容之上。
她的眼睛仍死死盯著楊戩的方向,口中卻無聲地做了幾個奇怪的口型。
宮殿的大門恰在此時被大力地撞開,幾名滿身浴血的期門武士闖進了殿來。
看到楊戩坦然自若坐在案幾之後,皆躬身跪倒:“啟奏陛下,叛亂之人皆已肅清,並未發現有北軍,南軍之人。都城之內還有零星巷戰,期門郎已撥出了五千人前去支援,寅時之前定能肅清逆賊。”
“嗯。龍一過來,看看射死太皇太後的箭支可有何蹊蹺?”
隨著楊戩話音一落,為首一人恭恭敬敬應諾上前,輕鬆起出了利箭,仔細打量後衝著男人搖了搖頭。
男人略一沉吟道:“傳旨,宮廷之中,宦官與邪道勾結謀反,太皇太後因救駕而死,其生前淑德彰聞宮闈,朕……追封,孝儷懿端仁忠儀媛太皇太後,停靈七日後,歸葬皇陵。”
下首諸人應諾之後,卻依然沒有走,站在原地,顯見得是知道主子的話還沒有問完。
果然,楊戩躊躇了片刻道:“是誰趕來救駕?武王還是威王?”
“啟奏陛下,是……威王和燕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