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3)

朦朧蒼穹,彤雲四合。

今夜湘西一帶一改往日繁盛之象,酉時不至已然萬家閉戶。偌大的城鎮寂寥一片,無半點燈光,好似這一方城池徒然間變成了一座死城。

此刻已是臘月時節。朔風怒吼,城外樹葉便無可奈何地簌簌抖落。轉過青石高築城牆,兩個相依相傍之人,搖搖擺擺地走著。鑒著半點月光,隱約但見一人身著黑色短衫,燈籠褲,臉麵黝黑如煤,長地卻也俊俏的青年。他人長的黑,想必跑起來也如疾風一般,被其師父起了個黑風的名字。他手裏提著一個竹藍,一手扶著一個身著青色一衫的青年。這個青年不知是衣衫所襯抑或是著了一層粉飾,整個臉麵甚至連頭發也是一色淡青。眼眸轉動間,竟連兩眸亦射出兩道懾人心魄的幽幽青光。這人是黑風的師兄青木。

寒冬時節,蕭氣衝天。這兩個青年卻一衫單薄,彼此相依相靠,搖搖擺擺,踉踉蹌蹌,走三步晃兩步倒一步,來到了一片荒野之地。

“喝,師弟!”著青木舉起左手酒葫蘆咕咚咕咚仰天喝了兩大口酒。

“好了,師兄。不能再喝了,你已經醉了。”黑風接住青木的酒葫蘆拉著他蹣跚向一座陰森森,黑漆漆的高山爬去。

時至冬時,萬物枯萎,百蟲長眠。山道兩旁雜木森森,粗枝衰椏,龍騰虎攀,鳳架蛇盤。半絲月光之下透出淋淋陰寒之氣,更顯得這一地詭異陰森。

青木與黑風順沿小道蜿蜒而上。絲毫不曾留意四周鬼怪嶙峋的怪石和雜然相間的枯枝衰葉。頓飯功夫,兩人已登上了半山腰。後麵青木喝著葫蘆酒邊唱著曲調兒晃蕩不定。猛聽的旁邊樹枝蟋蟋簌簌作響。“何物?”黑風回頭大叫一聲。身後青木驀然一驚,隨手便將酒葫蘆響聲響處拋去。但聞得一聲細微悲嗥,兩人越過叢林,向前一看,原來是一隻野兔,已被青木的酒葫蘆當頭擊斃。

“哈哈,哈哈,今晚有的肉吃了。”青木大笑著檢起酒葫蘆。提起死兔在黑風眼前晃了晃,道:“怎……麼樣,師弟?有酒有肉,今……夜我與你不……醉不寢。”

“這可是你說的,你請我的。師父要是知道了可別想拉我墊背。”黑風冷聲笑道。

“我請客,你……掏錢。喝了酒,賣人情。師父知,先……罰你。”青木謔笑著提著兔子向上走去。

“我就知道你就沒安好心。每次犯了誡都拿我墊背的,我可告訴你這次可休想再拿我墊背了。”黑風一時不一不撓地向前追問評理。

說話間,兩人已來到一座房屋前。屋內燭光點點,暮夜野山之中格外突兀。兩人上前,但見那門是用簡木綁合而成。門簷前後伸長兩尺有餘,上麵覆蓋著些許幹枯的稻草。左簷一條橫木突出,上挑著一個白色氣死風燈籠,燈籠上著有‘幽魂莊’三個筆跡遒勁的蒼頡大字。暮夜荒野,蒼白的燭光,鬼魅般的字形,不由讓人心生膽寒。

門扉兩側是由許多木棍相互交錯紮結而成的柵欄。柵欄圍繞著後方是幾間草屋。黑風領先推開門扉,木扉咯吱一聲向裏啟開,荒野之夜格外突兀。兩人進得園內徑直走向堂屋。

黑風推們而進,一股陰寒之氣亦隨之洶湧而出。黑風取出火折點著兩個蠟燭。頓時,屋內明亮起來。但見屋中上首掛著一幅老君聖圖,圖下設有供奉著鮮果茶香的八仙桌。屋內中央是一張長兩尺有餘寬四尺許的朱漆木桌。木桌兩側各擺有四個朱漆棺材。

黑風將竹藍放在木桌上。回頭走到門旁對著園內擺弄野兔的青木叫道:“師兄,將飯打來。”說罷轉入室內將木桌上的一疊青瓷碗拿起隨手一拋。青瓷碗在空中打了個轉兒,霎時間四個一排穩穩落於木桌兩旁,兩碗之間相距四寸竟是分毫不差。黑風擺完瓷碗又從竹藍裏端出四碟菜依次拋在木桌上。用手捏了一些‘青炒竹筍’細嚼兩口,讚道:“好吃!好吃!”轉眸打量四周棺材,淡笑道:“我不遠艱辛下山為你們弄菜,總應有些回扣罷。”說著又將那碟“青炒竹筍”放回了竹藍裏。將竹藍藏於桌下。青木搖晃著提著一個木通蕩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