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沫在根梗這裏養傷,也許是根梗的藥太有效,周沫漸漸地有了些生氣。每日,在藤蔓遍布的屋子周圍慢慢地散步,看著太陽升起,又落下,一日又一日,雖然很恬淡很靜謐的生活著,雖然根梗從來不會阻擋她做什麼,雖然,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是,沒有鄉奏,見不到鄉奏,聽不見鄉奏的聲音,周沫心裏滿是悲傷。自己有什麼資格談悲傷呢?周沫慢慢折下身旁的布滿刺的花朵,不顧手指的刺痛與鮮血的刺眼。是自己向來就是愛犯賤麼?愛上一個想要害死自己的人。甚至被看出心意還要被警告離遠一點,周沫歎了一口氣,抬起頭,盡量不要讓眼淚掉下來。

“怎麼手指流血了?”周沫低回頭,鄉奏已經握起自己流血的手指吮吸血液。周沫心裏更不是滋味,為什麼總是要這樣動搖自己呢?為什麼每一次自己又會被這個狠毒的男人所輕易動搖?周沫眯起微含淚水的眼睛,望著眼前這似乎在擔心自己的男人。一陣腳踩落葉的聲音,根梗來到這裏。周沫看到根梗,自己立刻掙紮著要抽開手,就像做錯事的孩子,慌忙,害怕,還有卑微。鄉奏沒有回頭去看根梗,隻是把周沫的手握的更緊,一直看著低著頭的周沫。根梗搖了搖頭直接走開了。周沫這下子更加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沒事的。你的手指頭出血了,就這麼回事。”鄉奏鬆開周沫的手,就頭也不回的走開了。這下子就隻剩周沫了。又隻剩周沫了。周沫一下子癱坐在地上,然後就這樣躺在滿是落葉的地上,慢慢的,低聲的嗚咽起來。整個林子裏,仿佛到處回蕩著周沫的嗚咽聲。天黑了,周沫就那樣子躺在那裏。要怎樣才能把這一切忘記。

鄉奏和和根梗在屋子裏喝起酒。窗外沒有一絲亮光,把整個屋子就凸現出來了。根梗給鄉奏斟了一杯酒,鄉奏晃著酒杯,皺起眉頭,卻沒有著急喝下。“周沫還沒有回來。”鄉奏終於打破沉默,根梗笑了,“先喝酒吧,你這一杯酒現在還沒喝。”鄉奏放下了酒杯“天已經很晚了,她還是沒有回來。”根梗一杯酒下肚,笑了笑:“那你回來時為什麼不把她帶回來?既然你擔心。”鄉奏終是一杯酒仰頭而盡,卻也笑了起來,沒有說什麼。“如果不喜歡她,就不要給她太多幻想,你這樣會把她推入更深的苦難裏。她終究隻是氤氳的替代品,不是麼?氤氳可是因為……”“夠了,這些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怎麼會不知道?”鄉奏打斷根梗的話,卻不住地往窗外看。“我擔心那個女人,隻是因為氤氳罷了。一切都是因為氤氳的緣故。我這一生一世,永遠不會負了氤氳。”根梗瞥了一眼鄉奏背後窗戶外的黑影。“你知道就好。我還以為,那個隻不過長得像氤氳的女子動搖你了呢。嗬嗬,那女子,奧不,是周沫,想必也是個有理智的人。”

周沫就這樣默默地聽著那幾句話,哭不出來,慢慢地小聲回到自己的屋子裏。慢慢打開門,走回石床邊坐下,一隻手慢慢梳理頭發中的樹葉。是啊,該理智一點了,自己現在究竟是有多可笑。周沫自己笑了笑,任憑黑夜將自己吞沒……

鄉奏第二天一大清早就早早的起來了,來到周沫的門前,周沫還是在夢想中。也是時候了,鄉奏這樣想。

日頭漸高,睡醒了的周沫看到門前的鄉奏與根梗。鄉奏注意到了已經醒來的周沫,隻是淺淺地說了一句“跟我回去。”便離開了門前。根梗倚在門邊上,看著周沫,說:“快走吧,我也不是太想看見你。”周沫仿佛沒有聽見根梗的刺耳話語,低下頭穿鞋子,一句話沒有,一眼也沒有看向根梗,就這麼走出去。根梗笑了:“嗬,脾氣還挺大的。”搖搖頭也跟著出去了。

鄉奏已經在外麵等了好久,看到周沫出來,自己轉過身背對著她。周沫默默不語跟在鄉奏身後。“拿著!”根梗喊了句,扔了東西給鄉奏“忘記拿藥了。”鄉奏一隻手穩穩接住包裹,又繼續走了。周沫頓了頓腳,回頭看了看根梗,仿佛在感激一般,又迅速回頭跟鄉奏往前走了。“個傻妮子,誰在幫她啊……”根梗望著前方的兩個人漸漸模糊的身影,又不住歎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