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拉克站在梅根塔的城垛邊,俯瞰著整個寒冬巨人城,據說這座城堡是寒冬巨人參與修建的,並以此作為巨人領土與人類領土的分界線以及雙方友誼的見證,不過數百年來又有幾個人見過巨人呢?這不過是連七歲孩童都不願相信的傳說罷了。梅根塔樓是整座城堡的至高點,從這裏向北方望去,目光可至鬼影幢幢的悲歌森林和更遠處的灰色山脈,那是一片位於莽莽冰原上的不毛之地,充滿了恐怖而神秘的氣息,自然鮮有人涉足。
當下已是初春,但北境居民們並沒有見到那思念已久的暖陽,下雪使天空變得陰沉。城堡中的一切都顯得黯然失色,了無生機。馬兒們披著毛毯在馬廄中瑟瑟發抖,獵狗則蜷縮在大廳內的壁爐旁一動不動。雪花肆無忌憚的飄落,紛紛揚揚,為塔樓化上一層濃厚的銀妝。城外,高大的哨兵樹與挺拔的鬆木相對無言。寒風凜冽的刮著,不分晝夜,城頭上的火堆熊熊燃燒,晝夜不停。
布拉克作為一名老練精悍的北方戰士自然懂得敬畏寒冬,他沒有選擇會在冬天變得冷若寒冰的沉重鏈甲,隻在棉衣外麵套了一件輕巧的熟皮甲,外罩一件暖和的冬羊羔毛披風。此時的布拉克.羅蘭一動不動的望著遠方,深褐色胡須上結了薄薄一層冰碴,隨著他的每一次呼吸而融化,很快又再度凝結。他的眉宇間愁容遍布,與這張堅毅的臉龐顯得格格不入。一陣北風呼嘯而過,布拉克不禁打了個寒顫,他伸出雙手,靠近城頭的篝火,頭也不回的問道:“湯米那孩子怎麼樣了?”
“額,大人,醫者們說他回來之後一直不省人事,按照這個情況來看,恐怕撐不過幾天了。”回話的是昆汀,司令官大人的侍從,戴維.羅曼諾夫公爵的次子。這個看起來胖胖的大男孩跟隨布拉克已經有三年之久了,忠誠勇敢且盡職盡責。
“恩。”布拉克.羅蘭眉頭緊鎖,“算上湯米,這個冬天我們已經損失了三百零六名戰士了,卻沒有打過一場正式的戰鬥,我這個做總司令的甚至連敵人究竟是何方神聖都沒有搞清楚,哈,真他媽是個笑話!”
侍從似乎想說些安慰的話,但一時間又無從開口。布拉克看著侍從欲言又止的樣子,心情有所好轉。這是個好孩子,他心想。
這時,一陣匆忙的腳步聲打斷了這份沉默。雪花落到城堡的石階上很快融化,不久便化作一層薄冰,於是一個衛兵連滾帶爬的衝了上來:“司……司令大人,克倫師傅讓我通知您,湯米……湯米醒過來了。”
話音未落,布拉克.羅蘭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階梯盡頭。留下昆汀向氣喘籲籲的衛兵點頭致意,隨後忙去追趕總司令。
布拉克.羅蘭一路大步流星的前往醫者們為湯米準備的病房。他難以壓製心中的那份激動之情。這首先因為總司令大人十分喜歡這個年輕人,湯米原本是個小偷的兒子,父親被捕之後母親便拋棄了他遠走高飛,於是年幼的湯米在四五歲的時候便作為孤兒被送來了寒冬巨人城。這孩子天賦異稟,精通劍術,在二十歲的年紀便已經成為了北方軍中的偵察好手,深得總司令喜愛。另一方麵,布拉克也希望能從這個年輕人口中得到一些珍貴的情報,因為從入冬以來,除了湯米,沒有一個遭遇敵人的士兵能夠幸免於難。這使得布拉克.羅蘭對於他們的敵人一無所知,更是令北境公爵大為光火,“真是一群人高馬大的廢物!”,他至今難以忘記公爵大人的評價。
當他終於趕到了病房,他慶幸地見到湯米依舊保持清醒,正艱難的咽下克倫師傅為他調製的苦澀藥水。布拉克.羅蘭走到湯米的病榻之側,與克倫師傅擦肩而過。年邁的醫者湊到總司令的耳邊:“大人,抓緊問些重要的問題,這孩子撐不了多久的。”布拉克安靜的點了點頭,坐在床沿上握住了這個奄奄一息的年輕人的雙手:“湯米,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