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男子站了起來,擰了擰眉,“行吧,這筆錢對我來說,其實也和沒了差不多。你找到錢,若你覺得你能吞得下,你自便。”
封衡朝他揮了揮手,“高先生自便。”
男子臉黑了黑,轉身就走。
封衡慢吞吞地站起來,走到玻璃牆前,撩開了水晶珠簾看向遠方。
花市是整個郴城地勢最高的地方,從這個角度可以看到橫跨在河上的拉索橋,雨季裏偶爾還能看到橋的上方橫著的彩虹。一真一假兩座彎橋上下交疊著,像夢境一般。
他喜歡這個地方,在孤兒院生活的那段時間,他常跑出來,到花市偷花,拿去父母的墓前放著。他偷了大概有三十多次,從來沒有被抓住過。偷得最多的就是這家花藝社的花,老花藝社的老板已經去世了,接手的老板是她的徒弟,不如以前的人。他要把花藝社買下來,送給封凝彩。他親自過來談的,已經和老板見過了兩次,就等最後簽合同付錢了。
手機響了,封凝彩打來的,語氣很是不悅。
“聽說你見童心晚了?把東西給她了?你怎麼想的?”
“媽,這些是我的事,真的不要管。”他點了根煙,慢慢地吸,眯著眼睛看從牆外飛過的蝴蝶。
“我怎麼不管?我真討厭莫家的人,從上到下都討厭。我看你是完全忘了回來的目的。”封凝彩的聲音聽上去更加憤怒。
“媽,生氣多了容易老,你得控製自己的脾氣,別弄得像林文佩。你看,我也沒管你找什麼男人,是不是?”封衡掛掉電話,撣落煙灰,久久地站著不動。
人要動心,哪是旁人幾句話能攔得住的?
封衡掠奪慣了,突然覺得這回有點兒狼狽,在笑眯眯的童心晚麵前,他就像個手足無措的大孩子,完全找不到方法。
——
童心晚抱著花盆,敲響了顧辭家的門。
房子裏麵挺熱鬧的,應該是他的同事在這裏給他祝賀,給方丹接風洗塵。
門打開了,方丹一見是她,趕緊招呼她進去。
“我來給阿姨送幾盆花,顧辭呢?”童心晚往她身後看,客廳裏坐著六個大男人,都是深藍色的阿瑪尼西裝,果然都是他的同事,大律師。
“童小姐。”有人認得她,主動向她打招呼。
顧辭坐在最裏麵,腦袋上貼著紗布,樣子很憔悴。他看了一眼童心晚,坐著沒動。
“這孩子,是不是一跤摔傻了?”方丹趕緊過去,推了他一把。
顧辭站起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慢步走了過來,低聲說:“謝謝你送花過來。”
“我昨天不是不下樓,我是不知道……你受傷了。”童心晚小聲解釋道。
“沒事。”顧辭凝視著她,小聲說:“晚上要留下來吃飯嗎?舒琰要一起。”
“那還是算了吧……”童心晚往他身後看了一眼,拉住了他的手指,“你過來,我問你一件事。”
顧辭把手指抽回去,低低地說道:“心晚,就這樣吧,好好當莫太太。”
童心晚楞住了,仰著頭,怔怔地看著他。
“回去吧,舒琰快來了。”顧辭拉開門,扭頭看向另一邊。
“顧辭你怎麼了?”方丹走過來,拍了他一巴掌。
“沒事,心晚看到舒琰會不自在。”顧辭咧嘴,臉上的肌肉生硬地牽動數下,笑得比哭還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