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的大哥,路過的大姐,可憐可憐我夫妻二人吧!我二人背井離鄉來此生意,不想銷折了本錢,妻子更是身染重病,我們是走投無路,還望各位可憐可憐給點銀錢,我夫妻二人定當結草銜環,以圖後報。”我哭得涕淚漣漣,情真意切。
沈浩在旁邊戳戳我說:“你這個結草銜環,這裏的人並不一定知道什麼意思。”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說:“有什麼關係,如果你裝得鼻歪眼斜、奄奄一息、半死不活一點,我們肯定能騙到錢。我都哭成這樣了,你也入點戲好不好!”
“我憑什麼要當你妻子,我一大老爺們躺在這裏裝死,我不跟你玩了。”沈浩說完,拍拍身上的土爬了起來。我暗歎一聲,我的“騙錢”計劃又完了。
“我倒想當你妻子,誰讓這女國裏陰陽顛倒,男為女,女為男。我們不這樣騙些錢,我們吃什麼?連些小飯館都嫌我們來曆不明不用我們做工。”說完我舔了舔幹裂的嘴唇,撫了撫饑腸轆轆的肚子。
“都賴你,鑽什麼山洞。”沈浩半陰不陽地說。
他說這話明擺著把責任摧到我頭上,我心頭火起,跳著腳罵:“沈浩!你以為我願意到這麼個地界!男人穿衣裙是為女人,女人穿靴帽是為男人,怎麼看怎麼惡心,你不安慰我,還賴我,嗚……”我哭了起來。
沈浩看我哭了,立時軟了下來,哄著我說:“好了九九,別哭了,是我不好。”
“嗚……”看吧,隻要我一哭立時把你拿下,我心裏得意,哭得更大聲了。
“陶九九!你給我閉嘴!”
我立時不哭了。我比較知道適可而止。而且我還想了想是不是應該找“喜來居”的阿湯討兩個饅頭。
“我看我們還是去找阿湯試試。”沈浩說。真是英雄所見略同,阿湯是我們兩個人的堅實後盾。
剛要走卻被一個“尼姑”攔下,不對,在這應該叫“和尚”。我晃到沈浩身前說:“阿彌陀佛,大師,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兩個是乞丐,大師可給點錢花?”我倒不奢望大師真的給點錢花,都是兩隻手要飯的,隻是想告訴她:別擋道,你姑奶奶我也沒錢。隻見大師沉吟片刻,說道:“你兩個就是近一個月才出現的騙子乞丐?”我腦子轉了轉到底應該是騙子還是乞丐的問題,問道:“我們很有名嗎?”大師說:“我隻知你們在這國都裏,既騙不到也乞不到了。”我撇撇嘴:“與大師何幹?”沈浩在一旁問道:“大師可是有什麼門路?我二人實在艱難。”大師說:“我大悲寺腳下有一草屋,二位可去暫居,二位的吃食也可由我大悲寺供給。”我聽完眼前一亮,心潮澎湃。脫口說道:“大姐,你真是雪中送炭。”說完心裏呸了自己一聲。“大哥,你真是扶危濟困。”說完又呸了自己一聲。“大師,你真是菩薩心腸。”
大師帶我們到草屋住下,我環視一圈,倒還結實,不像豆腐渣工程,而且還幹淨,像是經常打掃的。大師說:“這間屋子原先住著一個柴夫,無兒無女,孤身一人,前幾天死了,是我大悲寺辦的後事。”我聽了抖一抖,這屋子會不會鬧鬼。沈浩卻問:“大師為何要幫我們?”大師卻問:“知道我為什麼說你們騙不到也乞不到?”我跟沈浩互望一眼,我說:“請大師明示。”大師說:“你們因救一人而得罪一人,你們還記得吧。”我和沈浩頓時了然。那還是剛來此地,我和沈浩也是身無分文,我把隨身帶的玉蟬拿到當鋪當得二十兩紋銀,其實我認為不值那麼些錢,還是我騙術好。卻遇到範府管家催逼一中年婦女還錢,不然要把她兒子拿到府裏為婢,當然是為婢,因為在我眼裏的婦女是男人,兒子是女兒,這顛倒的世界啊,真令人瘋狂。看到這樣的場景,沒來由地想到了白毛女,真糾結啊。我一擲二十兩,拿去還錢吧。救了“白毛女”嗆了“黃世仁”,範府不是一般的大家,範府的管家自然也不是二般的管家,我兩個乞丐卻是狐狸嘴裏拔毛,不管老虎的威風。被人在手裏捏一捏,也是自然。我了然地說到:“其實我倆人為此事後悔了好長一段時間,大師不必在意此等小事。”大師道:“事急之時可挺身而出,不顧自身危難而救他人於水火,此君子所為。我觀你二人雖此時困頓,此後必定富貴,還望二位富貴之時不忘小僧今日所做,可看顧我大悲寺,使香火旺盛。”沈浩說道:“大師客氣,我二人何敢求富貴,隻求溫飽。”大師微微笑道:“天命在,不可違。”說完,飄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