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深看了眼快要泛白的天色,搖了搖頭,“一條命而已,如果能換她平安,我便無悔。”
夜天邪賭氣一樣地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你們一個個的腦子裏都是塞了什麼?不要命倒是拿來換給我啊,折騰個什麼勁兒?”
黎深沒有回話,隻是繼續著手裏的事情。
夜天邪哼了一聲,開口道:“她心裏的人可不是你。”
“那又如何,我隻不過是一個不知道有沒有明天的人,能看著她就很好。”
所以,從心動的那一刻,他就抹掉了所有的希望和可能,如果他無法陪她走到最後,那麼他寧可看著她愛上別人。
至少這樣他會安心。
夜天邪拎開了黎深,“趕緊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我落英閣就沒一個人能磨藥了?”
黎深鬆了口氣,“多謝。”
夜天邪接過了藥杵,哼了聲,“行了,你的命還是留著吧,你和莫清允那點小伎倆隻能困住他們一陣子。”
黎深低垂下眼簾,“當年,從離開沁河開始,我的任務就是找到聖女的後裔,本以為,我一人便可以瞞過去……”
夜天邪磨著藥,叼了根藥材瞥向黎深,“你當初怎麼不帶她回去複命?”
黎深坐在床前,目光溫柔地看著睡顏安詳的女子,“我是一個注定要活在陰暗裏的人,即使站在陽光下,卻始終感覺不到光亮,直到碰見她……”
他第一次明白,光亮是這樣的溫度。
一旁的夜天邪重重咬了口嘴裏的中藥根,苦澀的味道讓他皺緊了眉頭,卻始終沒有鬆口。
世間最痛苦的或許根本就不是求而不得,去求的人盡管得不到但是起碼有過追尋的勇氣。
如果連去追尋的機會都沒有,又是什麼滋味?
連苦都沒有資格說。
等到莫清曉醒來的時候,她驀地睜開眸子,鼻尖縈繞著的是濃重的藥味兒。
她猛地坐起,卻一陣天旋地轉。
一旁的夜天邪連忙端了藥過來,還故意板起了臉,“你這丫頭,是不是故意折騰老夫,不喝光一鍋藥,老夫和你沒完!”
莫清曉揉了揉額頭,還是想不起自己是怎麼了,“我這是怎麼了?”
夜天邪摸了摸下巴,“舊疾複發,昨晚上你可浪費了我落英閣大把大把地藥材。”
莫清曉蹙起了眉,“我師父呢?”
夜天邪驚訝地看著她,“什麼?說什麼夢話呢?這裏隻有燒柴的師傅和做菜的師傅,你師父是做什麼的?”
莫清曉拍了拍額頭,有點恍惚,黎深沒有來過?是她做夢了?
夜天邪看她難道迷迷糊糊的樣子,總算是憋不住了,笑道:“你說黎深那小子啊?他大概是哪兒涼快哪兒呆著了,這會兒應該在佛堂。”
莫清曉被夜天邪硬逼著喝了一大碗的藥汁,這才出了門。
可剛邁步她就覺得不對勁,她第一次腳步這麼重,而且身體也虛弱的厲害,根本用不上力。
她伸出了手,急聲道:“怎麼回事?我……”她好像是完全換了具身體,曾經的利落身手都沒了!
“不會吧。”夜天邪想到黎深的交代,眉頭一皺,從背後拿過清絕劍,“丫頭,你還能拔得出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