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日暮西沉,天際一片深藍,一片淺藍,晚霞掛在當空,霞光映透半邊天,夕陽便在那一大片豔豔的火紅中,美到極致。
晨昏未到,天氣依然燥熱悶鬱,飛瀉城的人早已耐不住這熱氣,早早吃過晚食,便相約在護城河邊溜噠散步。河風清爽涼透,百姓富足無憂,上有天子聖明,人人無不感歎生活愜意。
獨步亭內,一個年輕絕色的白衣公子份外惹人注意,路人來去匆匆,莫不翹首回望。懷春少女,紛紛芳心相送,眼眸顧盼間,情愫暗生。隻是,亭子周圍那層層侍衛,著實讓人卻步。
一頂精致的四人小轎慢步行走在官道之上,緩緩向獨步亭而來。轎前高頭大馬開路,轎後威武家丁相隨,轎側跟著個舉止有素的漂亮丫頭,明眼人一看便知又是哪家千金出遊。
小轎在獨步亭外漸漸停下,轎內人在丫頭的攙扶下,嫋嫋走了出來,金瓚玉珥,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貌若如花,端端一個美人。
冥月出亭相迎,路邊花草盛放,隨意折起一朵,別在美人雲鬢間,麵上笑容耀眼奪人眼目,低首附其耳畔,柔唇輕吐,“美人如花,其醉?其不醉?”
但見美人臉上一抹嬌羞,“冥月公子切不可取笑奴家。”
“小姐請!”冥月臉上淺淺笑意,看不出是真情還是假意。
美人儀態萬千,緩緩向亭中走去。太陽終於落下山頭,時間,剛剛好。
亭中早已備好茶點,冥月微微皺眉,下人知他講究,立馬換上一壺熱水,原先等人時飲用之茶杯連茶亦撤了下去。
冥月這才微露笑意,對著美人道,“雖說整個東土都是茶的故鄉,但真正說起來,我們暮國才是茶道的發源地。”
美人掩嘴輕笑,神情倒有些不讚同,“世人都知我們樸國茶道淵遠流長,堪稱東土之表率。今聽冥月公子如此說,倒令奴家不解了。”
冥月笑笑,“樸國強大,加上也有茶道流傳,各國人走動往來,這名聲便傳了出去;暮國渺小,人去的少,自然無人了解了。”
冥月說完便從桌上茶皿中拿出一個鑲金白玉茶壺,取過旁邊剛換上的熱水燙涮了一遍,燙壺之水倒入茶盅內溫過杯,這才拿起茶荷內的精致金勺,細細勺滿壺內三分之一,再度取過熱水自高處注入茶壺中,泡好之茶悉數倒入茶盅,又取過熱水再行衝泡了一次,兩泡茶湯在盅中混合均勻後,這才拿過溫好的茶杯注入七分滿,雙手托盞遞至美人麵前,“小姐請!”
美人含笑接過,輕輕抿了一口,果然是香氣四溢,不由讚道,“冥月公子果然是茶藝高深。奴家看的不甚明白,但請公子賜教。”
冥月淺笑道,“茶道學問精深,小姐若有興趣,冥月改日登門討教一二可好?這賜教,卻是不敢當的。”冥月說著,已舉起一杯遞至鼻間嗅聞,濃濃茶香,浮散空中,經久不散,冥月不禁閉眸輕歎。
冥月之貌,令美人眩目,久久反應過來,才訥道,“冥月果乃茶道高手。”
冥月卻覺得:對牛彈琴,索然無味。
慢慢睜眼,臉上仍是一片笑意盎然,隻是眼眸深處的乏趣讓人無法窺見。
“這個本公子喜歡,買了買了!”
陡然,一個驕橫的聲音傳入耳中,冥月眼睛一亮,唇角抑製不住的悄悄上揚:果然,生活還是沒有這麼無聊!
思緒尚未整理清楚,身體已經做了最直接的反應。冥月突然站起來,朝亭外走去,美人不明就裏,隻得攜著丫環,也跟了上去。
獨步亭外不遠處的官道上,不少商販沿道叫賣,幕歌內穿一件朱領金繡白衫,外套紫紅色半臂襦服,寶石腰帶束身,腰上玉佩翡綠,隨著她的動作左右明晃,身段玉立,骨骼勻細。
幕歌此時正站在一處攤子前,等著北亦為她付錢,手中玉扇搖的飛快,口中哼著不著調的歌,莫不顯示她此刻心情愉悅。
猛然,左肩被人輕輕拍了一下,伴著一聲莫名其妙的“好巧!”幕歌回頭,見是上回在賭坊遇見的美貌公子,咧嘴笑了一下,正欲回話,卻見公子身後隨之跟上的美人,臉色變了變,硬是沒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