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暉脈脈,在天邊染出一片紅暈,似火。
“娘娘,皇上已去麗景宮用膳。”身邊的侍女小心翼翼地回稟。
她看了看懷中熟睡的嬌兒,撫著他頸上的長命鎖,喃喃道:“他終究不願意相信我……”
一抹憂愁就似窗外那片枯葉,消失得太快,甚至讓人不由地懷疑是否曾經存在。她轉身,輕聲問身邊的侍女:“瑩玥呢?”
“回娘娘的話,挽月公主晌午就出宮去了,還未回來。”
“這孩子……”她輕聲歎息,柳黛眉間鎖起惆悵。
回憶,總是那麼容易讓人想起。
六年前,自己剛剛產下瑩玥,他就封女兒為“挽月公主”,自己也從月昭儀被晉封為月妃。她清楚地記得,他摟著她,放下天子的威嚴,對她耳語:“妍兒,我會好好愛瑩玥,我會給她比任何一個皇子更多。”她偎在他懷裏,滿足地笑。
他對自己的心思,她又怎麼會不明白?初見他時,他說她美得宛如天人,好似月宮中的仙子。進宮之後,他更是力排眾議,給了她“月“字的封號。帝為日,後為月,日月生輝,天地乃明。
有了女兒之後,他更是將女兒封為“挽月公主”。每每她舞起一曲《飛天》,他都會歎息,妍兒,若是你真如嫦娥一般,我該怎樣留住你?
即使他是皇上,即使他不能隻有她一個女人,她仍然願意愛他,信他。
可六年之後,她為他生下十皇子之後,他居然聽信小人之言,懷疑她的忠貞,甚至懷疑十皇子是否真的是自己的血脈。
既然如此,為何不在十年前就斷了這份情,何必與她相守十年?
帝王愛,太無奈。
她拾起淩亂的愁緒,走到床邊,輕輕將小皇子放入搖籃,吩咐傳膳。
麗景宮
麗妃一身紫色宮裝顯得十分莊重,顯然為了與皇上共膳特意妝容。此刻,麗妃見皇上有些心不在焉,便小心地詢問著。“皇上?”
皇上也回過神來,凝視著麗妃。
麗妃見皇上有了回應,便開口:“皇上,臣妾明白,皇上心中是記掛著月妹妹的。”
“皇上已經有一個月不曾出入月華宮了,既然這樣思念,為何不去看看月妹妹呢?況且,那些小人的一麵之詞,並不可令人盡信啊!若因此傷了皇上和月妹妹的感情,可又怎麼值得!”
皇上聽麗妃句句理解,字字真誠,將手覆在麗妃手上,柔聲說:“朕得知己如愛妃,又有何求?朕也想去看妍兒,可是這一個月來她不但不怨不鬧,而且連半句解釋也沒有,不由得叫朕起疑啊!”
麗妃眼中閃爍著點點晶瑩,“皇上,臣妾想著月妹妹一人獨居月華宮,所用的膳食也一定甚是簡單,臣妾準備好了燕窩粥,讓春桃送去吧!”
“愛妃有心了。”皇上看著麗妃,眼中又流露出幾分溫情。
“皇上,你這麼說可是折煞臣妾了!後宮之中的妃嬪本就入自家姐妹,臣妾進宮早,理應多照顧妹妹們。”
說完,麗妃緩緩起身,跟一名宮女吩咐:“春桃,快去把燕窩粥給貴妃娘娘送去。”話雖溫和,可麗妃的目光卻不肯放開那名喚作春桃的宮女。
春桃向皇上和麗妃行了禮,衝麗妃微微一笑,應道:“娘娘放心,奴婢告退。”
麗妃看著春桃漸行漸遠,嘴角勾起一抹詭魅的笑。
月華宮
月貴妃夾起一片春筍,放入口中輕輕咀嚼,動作很慢,似乎並不願意咽下。一名侍女走近後殿,向月貴妃行禮通報:“貴妃娘娘,麗妃娘娘派春桃姑娘給娘娘送來了燕窩粥,正在殿外等候。”
月貴妃一邊放下碗筷,一邊說:“請。”
春桃捧著燕窩粥,正欲向月貴妃行禮,卻聽得月貴妃溫軟的細語“免了”。便將食盒放在上,盛出一碗遞到月貴妃麵前,笑著說:“娘娘,主子怕您不注意身子,特地為您做了些燕窩粥呢!”
“有勞麗姐姐了。”月貴妃綻開淺淺的笑靨,當真似明月般讓人心醉。她端起粥,輕輕抿唇,絲絲甜意滑入口中,還帶著微微的酸澀。
“娘娘,很香對不對?”春桃看著月貴妃喝了粥,笑意更深。
月貴妃輕輕點了點頭。
“主子怕您覺得乏味,特地將酸梅和蜜棗去了核,放入燕窩中,用文火燉到酸梅蜜棗已化,燕窩也極爽口時才放心呢!”
月貴妃依然喝著粥,不知不覺中已有一碗,卻似乎意猶未盡。春桃見此立刻機靈地從月貴妃手中接過碗,又盛出一些燕窩放到月貴妃麵前。
月貴妃喝了兩碗粥,已有了飽意,就吩咐侍女們撤走了剩下的膳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