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所有的故事一樣,袁媛遇見張新陽是在開學的第一天,那天對於所有高中的新生來說就是一個新的開始,而對於袁媛來說,一切都沒有變,身邊的人還是一樣,來來去去,沒有一個因為自己停駐。
省一中在這個城市不算最好的,但是也不是最差的,和她一樣,此時的心情也是一樣的,不好不壞。
偌大的校門,外麵停滿了各種的名牌車,有父母送來的學生,大包小包,而和自己年齡差不多的那些男孩女孩,每一個都是抬頭挺胸的,在他們的世界裏,什麼是最重要的。
“媽,你就送到這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當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她感覺到全身都酥軟了,曾幾何時,她也這樣高高的抬起自己稚氣的臉,望著那個被陽光照射著的漂亮女人,用著最溫暖的聲音如此的說道,可是如今她的身邊再也沒有這個人了。
她的世界裏都沒有這個人了。
袁媛將肩膀上的那個大書包,不自然的往上麵提了一下,好像是故意的想要自己的雙手抓住什麼似的,和她一樣的,還有身邊的那個男孩。
幹淨的臉,幹淨的衣服,有些微黃的頭發,耳朵上的那個大耳釘格外的顯眼,在陽光下發著異樣的光芒。
多麼美好的男生,她這樣想道,他微微的轉頭對上她的視線,她害怕的移開,心裏更是失落了。
和所有青春期的孩子一樣,男生的臉上顯現出一絲不耐煩的模樣,“好啦,你們回去吧,別人看見會笑話我的。”
旁邊打扮的有些貴氣的女人幫他整理了一下書包,然後又出錢包裏拿出幾張紅色的票子放到了他的口袋裏。
“有什麼好笑話的,你看看這些學生,哪一個不是父母送來的。”
男孩望著身邊的那個女孩說道,“你看她不就是一個人來的麼?”
袁媛像是一個犯錯的小孩一樣,以最快的速度移動著自己的腳步,周遭的那些聲音變成了一句句的嘲笑,她努力的想要抬起自己的下巴,可是臉上的笑容卻是怎麼也顯示不出來。
已經很久沒有一個人送自己上學了吧,她也多麼希望有這樣溺愛自己的父母走在自己的身邊,可是從多久開始,她早已經習慣了一個人。
聲音越來越大,耳朵裏全部都是轟隆隆的,像是一輛輛的火車接踵而過,與鐵軌發出嘶啞的摩擦聲。
高一新生報到處那幾個字被無限的擴大了,她白色的帆布鞋上,那幼稚的幾個圖案現在也像是在笑著望著自己,恥笑,她這樣想道。
小手伸進自己的書包,拉鏈被狠狠的拉扯開來,裏麵淩亂的東西全部都糾纏在一起,像是沒有故事的人,在故意製造一些用來紀念這些故事的東西一樣,她的視線久久的盯著那黑壓壓的書包。
“怎麼了?是不是通知書沒有帶?”一個好聽的男生在她的麵前響了起來,“不著急,好好找找。”
她的手停了下來,然後望著麵前的那個人,和剛才遇見的那個男生不一樣,和所有自己見過的人都不一樣,他們看著自己的時候,逃跑還來不及,可是偏偏他,就那麼安靜的微笑的望著自己。
像是一個天使,不知道怎麼的,她第一次將這個詞語用在男生的身上,她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害羞,還沒有來得及放下,就已經全部崩潰。
像是一場來的不及時的大雨,傾盆而下。
袁媛的手摸在了那張薄薄的紅色的殼子上,其實裏麵的通知書和所有高校的通知書都是一樣的,不過就是一張白紙,盡管昨晚上端詳了很久,可是也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地方。
她拿出來的時候,已經顯得有些皺巴巴了,旁邊的人視線很顯然都被吸引過來了,就連麵前的那個男生,眼鏡下麵也顯得有些不自然。
“沒事,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雖然我們學校不是省重點,不過還是不錯的,至少升學率也是……”
她聽不見任何一個字,這張通知書就像是一張被判了死刑一樣,靜靜的躺在他的手裏,等著他的發落。
“好了,在這裏簽個字吧。”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這樣對她說道,“我是高二三班的尹雪峰,有什麼事情你就找我就是了,我對這學校還是很了解的。”
就在這個時候,她就聽見了後麵那些女生小聲的議論道,“他不就是教務處主任的兒子麼,聽說是從初中部直接升上來的,明明學習那麼好,可是為什麼還留在這裏呢,他這樣的人就應該去七中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