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輕人罵罵咧咧地把手機揣進口袋裏,舉起手,這時候我才發現有出租車過來了。
我趕緊走了過去,不是要跟他搶車子,而是我覺得,我應該沒有認錯人。
“幹嘛呢?車子是我先叫的,你不長……蕭!蕭子!哎呀我操,蕭子!”
年輕人看我走過去,趕緊就要把我推開,但是等他轉過頭來看到我的時候,卻愣住了,然後十分誇張地大叫起來,果斷把車門甩上,讓司機走人,接著走了過來。
“哎呀,哎呀,哎呀我操,真是你啊蕭子,臥槽,老子沒做夢吧?”
“做個毛夢,就是我,麻子!”我笑了起來,在他胸口上懟了一拳。
此時此刻我終於可以肯定,我沒有認錯人,這個年輕人就是張麻子,他本名叫張野,但是因為之前臉上長了一片的青春痘,還治不好,後來就落下了這個外號。
張麻子怎麼也在商海,我不知道,但是我也不關心,我現在隻有驚喜。
當初在工地的時候,張麻子跟我,還有小飛,那可是鐵三角組合,所向披靡。
但是自從我跑路之後,我們就再也沒聯係過了,想不到能在這裏見到張麻子,這絕對是上天給我的禮物,我沒打算跟張麻子囉嗦,直接拽起他的胳膊:“走,爺請客!”
“嫖娼還是喝酒啊?”張麻子笑了起來,我也笑了起來,不用多說,兄弟並肩走。
走出一段距離之後,我的心情才平複了一些,也總算是可以正常地說話了。
“麻子,我說你怎麼也在商海,不會是混不下去,打算來投奔我的吧?”
“哎呀我操,放什麼連環屁,麻子哥我什麼時候混不下去過,我是來找你喝酒的。”
麻子就是這個性格,開口就是哎呀我操,跟小飛奶奶的個熊差不多,兩人當初還得過一外號,叫臥槽奶奶熊,他倆一聽到這外號,分分鍾就得上火。
這張麻子不但麻子多,肚子裏的花花腸子也多,所以一向都過得不錯。
看來他來商海,還真是來玩的,如果是混不下去,也不能穿著諾奇的西裝吧。
“就這邊吧,弄倆小菜,咱兄弟聊聊。”我帶麻子走進了一家小炒店。
要了幾個小菜,三瓶啤酒,我想了想,還是沒點酒,而是要了一杯冰鎮的可樂。
“哎呀我操,我說蕭子,你這樣可不行啊,兄弟這麼久沒見你跟我喝介個?”
張麻子指著可樂杯子,當下就要叫老板換,我趕緊擼起袖子,在他麵前晃了晃,然後苦笑了一聲,告訴他:“前兩天讓人揍了,輕微腦震蕩,喝酒還得等我幾天。”
“不是吧,蕭子還能叫人打了,不過我說,小飛不是也在你這邊嗎?”
看到我手臂上的淤青,張麻子也看出來我不是開玩笑,畢竟以前,喝酒的事兒我從來沒推辭過,不過他接著問起了小飛,卻讓我非常無奈,我該怎麼跟他說。
當初要不是我跑路了,我們兄弟三人,不敢說一手遮天,也算是叱吒風雲的小民工。
可是現在我在商海有了個像樣的工作,算是混出點兒人樣了,情況卻不同了。
我喝了一口可樂,苦惱地搖搖頭,最後還是決定告訴張麻子。
“之前得罪了個人,我跟小飛都叫人打了,他現在還在醫院躺著呢,哎!”
“什麼!”張麻子的脾氣可不怎麼好,一聽小飛還在醫院,拍著桌子就站了起來:“我操他娘誰幹的,蕭子,你跟我說,我去弄死他個王八蛋,我殺他全家……”
“趕緊坐下,說什麼呢……”我死活把張麻子按住,“還有別人呢。”
張麻子這才看到邊上還有別的客人,趕緊給人家賠著笑臉,但是那些人一看到他的笑臉,頓時就嚇得低頭不敢多看一眼,好像怕張麻子會過去打他們一頓。
這個社會上,還是好人多啊,或者說,是老實人總比壞人多。
“這事兒還沒完呢,我能讓小飛白挨打了嗎?”我幫張麻子倒了酒,話頭一轉:“不過你來商海辦什麼事兒,怎麼也不提前給我打個招呼,我手機號又沒換。”
我這一問,卻看到張麻子的臉拉了下來,他苦笑一聲,搖了搖頭。
“本來是打算過來做點生意的,但是沒想到,這邊人太他媽生性了,非得讓我交保護費,你說咱們兄弟什麼時候吃過虧,我把人家的人打了,現在被人給惦記上了。”
張麻子看著我:“剛才我打電話,讓個朋友幫我,結果人家都不敢幫,世態炎涼!”
我看到了張麻子臉上的苦楚,無奈地一笑,端起啤酒灌了一口。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身不由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