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
城外是素素的一片純白,厚厚的積雪無人踏足,與遠處的護城河連成一片。那是雲城最幹淨的樣子。
外城可比不得內城,有專人掃雪,專人鋪路。
青衣的年輕公子信馬由韁地走著,四年之後,他再次踏足這片土地,一切都已不複當年。他的心情是極其複雜的。
本以為心若死水,乃知波瀾如痕,洶湧依舊。
也不知道,她知不知道他來了啊。
柳岸風側過臉,看著護城河的目光竟然有些悵悵的。本就是一雙極美的雙瞳,瞬間蒙上了水煙一樣的霧氣。到越發顯得迷蒙起來。
看著河中約約的倒影。他忽然間對那個叫做遊離的人很是好奇。
他是怎樣的人,真的可以配得上她麼?
遐想自是無限製地放大,黃衫的少年低著頭安靜的尾隨其後。看著少爺這失魂落魄的樣子已經不是頭一次了,他的心裏其實並不好過。
他們的故事,他多多少少聽說過一些,可是也並不詳盡。想要幫忙,卻也無從下手。
還好是已經出了城,斷然沒有再回去的可能性了。否則還真怕少爺一時間衝動跑去劫親,那這簍子可捅大了。柳洛兩家和氣盡傷不消說,恐怕連著雲城城主,都給得罪幹淨了。
“少爺!”
清河隻是輕聲地喚了喚,然而見柳岸風完全沒有反應,他也就再沒說什麼了。
就讓他安靜地緬懷緬懷罷,反正這樣的機會也就僅僅隻有這一次了。回了南淶,少夫人還指不定怎麼惱人呢。少爺的心也夠苦的。
正當兩人一前一後各自想著心事的時候。洛玉寒一手抱著洛賦雪飛速從一旁的雪地上奔了過來,直直地立在馬前,驚得那馬一陣長嘶。
柳岸風也是一驚,連忙伸手過去拉住馬韁,讓馬不至於受驚亂跑。轉過眼往洛玉寒身上看過去的時候,他也就呆了。
他的手劇烈地顫抖著,差點握不住那馬韁。
城門的守衛其實並不鬆懈,沒有人會想到他們就這樣出來了,可是他們的的確確就是這樣走出來的。這一切,也猶如神助。不,與其說是有神助還不如說是有人助,他們一黑一紅的裝扮再明顯不過了,更何況賦雪的身上還穿著未來的及換下的紅嫁衣,可是一路上,那些士兵隻是象征性地阻撓一下,被他擊倒在地上之後也就索性躺著,他們快速衝了出來,後麵也沒見追兵。
沒有人會相信一切是真的,可是它從發生到結束卻的的確確都是真的。
一切,洛玉寒都來不及多想,也就趁著這個時候非常迅速地逃了出來。
紅紗輕繞,早已隨風飛走,女子顫顫地轉過頭看向他,瞬間兩行清淚滑過臉龐,精致的妝容哭化了一片。
真有這麼傷心麼?
馬上的青衣少年猛然間什麼話也說不出來,隻覺得心中仿佛被幾百把利刃在用力的刻畫著什麼似的。
“賦……雪”
恍然間喚出女子的名字,他的表情也是幽幽的,仿佛做夢一般。
他下意識地翻身下了馬,那動作,仿佛也跟做夢一般。全然不自控。
就在他的身後,清河也完全懵了,安靜地立在一旁。那神情,好像完全被嚇住了似的。
怎麼可能不被嚇住呢。這個時辰,新娘本來應該安靜地坐在龍鳳塌上等待丈夫來掀喜帳,柔情蜜意,而並廝磨。本該是一派甜蜜的光景。
然而,為什麼,這個穿著嫁衣的女子,卻是顫顫地站在這裏,那神情,看上去是那樣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