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係的房間中,落地窗半開。半攏的窗簾隨著不請自入的微風輕輕擺動。
落地窗邊,一男一女相依偎著,靜靜的動也不動的依偎著。仿佛,是一幅沒有生命的畫作。
當一夜未眠,天一亮便匆匆趕來的黑澈出現在這裏時,他所見到的就是這麼一幅唯美的畫麵。
又是一陣風襲來,窗簾和床邊的紗幔一起隨風舞動,揚起,又緩緩落下,好似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讓這畫麵美的虛幻,卻又有些淒美。
黑澈不是個畏冷的人。可當這陣風讓本就經了一夜冷風侵襲的房間又添了一層冷意時,他的牙齒不受控製的打顫。因為,他冷的,不是身,而是心。
他早就已經知道會發生的事。可當真正要麵對,他才發現,他根本就沒有想像中的灑脫。
緩步至他們麵前,他看見封隱麵容平和的枕在艾塵的肩上,永遠的陷入了沉睡。艾塵的頭輕輕的依著封隱的頭,沒有表情的臉孔微微上揚,看著遙遙天際。壓下心中的哀傷,黑澈靜靜的在艾塵身邊蹲下。
艾塵依舊沒有動,對於黑澈的出現,她恍若未覺。就這樣,三個人就這樣靜默的呆了好久。直到日出,暖暖的陽光普照大地。
“澈,你說,隱哥是不是已經走了好遠了?”艾塵幽幽的開口,嗓音中有著濃濃的哀傷與疲倦。不等黑澈回答,她又徑自開口。
“隱哥,應該走了好遠了吧!
因為我讓他安心了。
我沒有哭。從隱哥離開我到現在,我都沒有哭。就算看到他遺留下的信,我也沒有哭。
我很乖,我答應他我會按照他信上遺留給我的話去做。
他再無顧慮。無憂一身輕,自然也就走的快,走的遠了吧!”
“不管他走的有多遠,隻有你好,他才真的安心。”黑澈深深的看了封隱一眼,頗有感觸的開口。
“我好累。”艾塵眨眨眼,“可是我不敢閉上眼睛,我怕我會哭,會驚擾了隱哥。”
……
黑澈無語。心疼她,可是,他又不能阻止她。
他知道,她一定陪封隱就這樣坐了一整夜。
他知道,她有滿腹的憂傷,卻勉強自己用力撐起眼簾,揚起頭,不讓淚水決堤。
他知道,夜深露重,她的身體單薄,一定吃不消。
他知道,她心甘情願的為難自己,做出的事情,都是為了另一個男人。
他也知道,為了她好,他現在就應該阻止她,而不是沉默。
可他更知道,如果他阻止,她永遠都不會開心。
而他,卻也不想阻止她。為她,也為他。
失去封隱,他也同樣難過。可身為一個男人,尤其他有要守護的愛人,即使再多的憂傷,他也會默默的承受。能為他做的,除了為他辦好身後事;僅剩的,就是塵無論為他做了什麼,他都不去阻止。
“澈,和我坐了這麼久,我都感覺累了,隱哥也一定很累吧!”艾塵忽然話鋒一轉,黑澈的頭腦有瞬間的當機。
“澈,幫我抱隱哥回房休息好嗎?”她低低的要求。
“好。”黑澈二話沒說,小心的將封隱抱起,將他送回房間。
“封隱,我一定會好好守護塵,愛塵的。而且,會把你的那份也算在其中。
還記得答應過我什麼嗎?
你說,等我和塵的女兒出生,我們會相見的。你的話,我可是當真了。如果你違約,我有機會見到你,我一定會和你算賬的。
封隱,再——見,我等你回來,實現你許下的承諾。”黑澈的話,煽情中還不忘威脅。為他蓋上被子,他轉身走了出去。
帶上房門的瞬間,黑澈仿佛聽見了封隱愉快的笑聲,他的承諾與道別。
他說,“我會的。再——見。”
黑澈嘴角終於露出一絲微笑,他不會再為封隱悲傷了,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