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凝迷迷糊糊醒來,看見母親正忙著收拾著她的房間,熟悉的背影讓她驀地濕了眼眶。母親去世那麼多年,李清凝卻隻夢見過幾次,每次都迷迷糊糊看不清,而這次卻看得清清楚楚,她甚至能聽到母親細微的心跳聲。她想走過去抱抱母親,卻又怕夢驚醒,默默的留著眼淚,能在夢裏多看一眼母親那也賺了。“清凝,還是很疼嗎?”母親說著趕緊給她擦掉眼淚,李清凝愣住了,母親終於在夢裏和她說話了,她試著和母親交談,“媽,我好想你!”說著就要往母親懷裏鑽,她以為會是幻影,每次夢裏都觸碰不到母親。這次她終於抱到了,哭得卻越發傷心,這就是她懷念了這麼多年的懷抱,還是熟悉的氣味和溫暖,她抱得越發的緊了,生怕鬆手後就什麼都不見了。“清凝,屁股還疼嗎?你可嚇死媽媽了,乖,不哭了啊,媽媽給你煮了粥,你喝點。”李清凝的母親抱著她一邊拍著她的背哄著,說著就放開她去盛粥,李清凝卻死死的抱住母親不放,哭得更加傷心了。“媽媽,別走,別離開我,讓我多抱一會,就一會兒”,“好好,媽媽不走,乖,媽媽不走”,李母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安慰著。
這時李清凝的堂妹李樂樂走了進來,拉著李清凝的衣角,安慰著說“姐姐乖,我給你吹吹就不疼了”,說著便鼓起腮幫子吹了幾口。李清凝從母親懷裏轉過臉看了看堂妹,愣住了,這不是7歲時的李樂樂嗎?李樂樂在13歲時投河自盡了,自己怎麼會夢見7歲的她?難道是太過想念她們,才會在同時夢見她們嗎?一定是的!李清凝一手抱著李母,一手握住李樂樂的手,卻停止了哭泣,她要好好享受至親還在身邊的溫暖。突然屁股上傳來一陣疼痛,李清凝呻吟了一聲,心裏咯噔一下,這麼疼是夢要醒了嗎?然而沒有想象中的夢醒,卻傳來李母心疼的聲音,“清凝,快躺下,尾椎骨折不能這麼坐著的。”說著便扶李清凝躺下,轉身去找止疼藥。
尾椎骨折?李清凝心中越發疑惑,尾椎骨折是11歲那年爬樹捅馬蜂窩摔下來摔骨折的,而堂妹李樂樂比李清凝小4歲。自己怎麼會夢見6年前的舊事?疼痛感一陣陣傳來,疼得滿頭大汗,李清凝微微合上眼睛,靜靜的等待著夢醒。
“清凝,來喝點粥再吃藥,不傷胃。”,李母說著就扶李清凝起床,尾椎骨折是不能平躺的,隻能起身坐著。李清凝不再糾結,隻求夢別醒的那麼快,就算是在夢裏,她也要好好珍惜與母親的相處時光。李清凝起身坐著,把一碗粥全部喝光,然後吃了止疼藥,拉著母親的手迷迷糊糊又睡著了,止疼藥有安眠藥成分。一覺醒來,已經是晚上,李清凝震驚的發現,她還在夢裏,顧不得屁股的疼痛走出房間,黑白電視正開始播新聞聯播,傳來主持人的聲音,“各位觀眾,晚上好!今天是9月28日星期五,農曆8月17。”黑白電視右下角儼然一串數字2003。9。28。2003年?!是,沒錯,算起來李清凝尾椎骨折確實是在03年,可是這夢也太清晰了,從未有一場夢那麼清晰的,難道做完手術的自己還處在深度昏迷中,所以自己遲遲不醒深陷夢境中?李清凝很疑惑,她好像正在夢見自己年幼時經曆過的一些事情。一陣劈裏啪啦的鞭炮聲驚醒了沉思中李清凝,鞭炮聲過後傳來一陣陣喧嘩和哭聲,李清凝知道是有人過世了,這是南方的習俗,人去世後就要放鞭炮,告訴左鄰右舍家裏有人去世了,不管多晚,鄰居們都會聚集起來。李清凝記得很清楚,在她摔壞尾椎的第二天晚上,隔壁鄰居家的老奶奶病故了,越發的確定自己正在夢見已經發生過的事情。
既然能夢回童年,那何不好好享受雙親都健在的天倫之樂,夢境又如何?李清凝抱著既夢之則安之的心態。
鄰居家老奶奶過世了,李母也去幫忙這張羅了,家裏就李清凝和堂妹李樂樂。李樂樂從小就是個美人坯子,標準的鵝蛋臉,大眼睛,小瑤鼻,小嘴巴,唇薄而不刻薄。李清凝不禁想到,李樂樂若是能平安長大,這張臉是何等的傾國傾城,隻可惜天妒紅顏。一聲歎息,李樂樂之所以會走向極端投河自盡,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嬸嬸的教育有問題。
“姐姐,你還很疼嗎?我再給你吹吹吧。”,李樂樂閃著大眼睛問李清凝,李清凝摸著她的頭發說,“姐姐不疼,姐姐隻是很想念你們。”兩姐妹從小一起長大,感情很好。
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瘦瘦小小,臉色蒼白,那是11歲時的自己,幼稚的麵孔,眼裏卻流露出淡淡的滄桑。“若是時光倒流,我一定要改變這一切……”,李清凝苦笑著,時光不等人,怎會倒流?每日吃飯、吃藥、修養,就這樣過了幾天,李清凝每日都會粘著李母很久,這場夢,似乎無止境的下去了,沒有要轉醒的跡象。李清凝越發的急躁不安,這幾日發生的事和見過的人,都不像是做夢,一切是那麼的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