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把劍,一把沒有劍鞘的劍,一把漆黑無鏽的劍。沒有人知道我的質地,猜測著、疑惑著、歎息著……當然了,他們怎麼能夠猜出我的質地呢?因為我是一把與眾不同的劍。歐冶子鑄龍淵劍後,采五金之英、太陽之精,千裏廬虛,歐冶童女三百人,鑄造了我這把無名的寶物。柔勝陰月,剛如驕陽。風嘯馬鳴,戈揮沙野,伴隨了我最後的主人。
我沒有辜負我的主人,在土中輾轉了兩千多年,帶著那男子精血的怨毒和思想,飄飄蕩蕩,找尋著一個熟悉的影子。
我是這樣的一把劍。
我是霸王的劍。
無月,星稀。安徽省某無名大學的考古館中。
微風輕起,考古館中一片冰冷,涼意襲人。麻痹的字畫,魯鈍的銅塑文物。兩條朦朧遊動的影子靠近我,是為了一睹我絕世的風姿?還是好奇我不知名的質地?
甜潤受聽的聲音不自覺地讓人的骨頭有點酥麻,象極那虞姬的聲響,直直地鑽進男人的心窩裏,叫你迷了七魂,出了六殼。
“它的黑很不正常,研究這麼久也沒有結果,它到底是什麼質地呢?”
我是何種質地?這兩千多年後的人甚是奇怪,從那烏江邊挖出了我,竟然不知道我是霸王的劍。我這麼黑,他們怎麼能知道?男人的血,女人的血,男人的愛,女人的恨,兩千多年纏繞著我,吸盡日月之精華,沸騰了我這漆黑的身子,埋沒了我光華燦爛、眩人眼目的本質。
那是一段怎能忘懷的舊事?紫虛六合之中,九宵下沸騰滾滾的將士,一曲高歌雄壯,杯光宮影,紫蘿群舞,黃衫之人虛與委蛇的話語,“鴻門宴”觸目驚心的爭吵,昏霍之中女人傾國傾城的麵容,是雄壯之中一絲纏,嫵媚、妖嬈。誰也不知道霸王給自己做了一個繭,一個欲罷不能的繭。本來就是他的漢朝,他的天地,他的一切,卻楞生生被那劉邦小兒奪了去,怎咽地下這口氣?悔了他一生的基業,辱了他一生的威名,他無法忘懷,龍泉劍也不能忘懷,隻有沾了那小人的血,才能洗刷我這身的怨氣!
“每次帶手套無法感應它的質地,現在沒有人,我要親手拿捏它。”男子漆黑的眸子閃閃發光,愜笑著。
這個真正的“豎子”要拿捏我?我怎是你這種人品隨意拿放的?
指尖冰冷,似條纏繞的蛇,我怎能喜歡?我愛極了那男子的手,那是熾熱暖和的手,有男人的汗水,英雄的味道,那是霸王的手。
很久了,沒有親觸人的肌膚,即使不喜歡,也讓我微微變色。我急切渴望那女人的血,因為霸王想念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