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之間,有一種生死相逢的錯覺,再次見麵那份悸動慢慢劇增,心裏一片溫暖,充滿了陽光。一路上柳暗花明,春意盎然,充滿生機,這是一個花開的季節。
她單薄的身子惹他憐惜,異地他鄉,舉目無親,他猶豫著該不該讓她獨自上路。這個少年身上,有自己過去的影子。說不清為什麼,那雙純真澄清的雙眼信任地凝望自己,心會愉快地跳動,一份責任感油然而生。多一個人,少一份孤寂,竟然覺得陽光原來也很溫暖。
“去長安?”他淡淡地問著,把她拉上馬,“一起走。”
“哦,太好了。”他的手非常溫暖,長期握劍,掌心有點粗糙,她的心不受控製地加速跳動著。她仰起頭看著淡藍的天空,感受著馬兒弛過,春風拂麵,輕輕地閉上眼睛。陽光帶來暖意,路邊景色明媚。
前麵的人似乎很愉悅,他可以看見她側麵的笑容,心情也被帶動愉快起來。這個天真單純的少年,他的內心世界畢定是一片淨土,那兒沒有世間的紛擾。
“為何孤身一人去長安?”他問著,聲音不再是往常的冰冷,藏著不易察覺的關懷。
“我娘囑咐我一定要去一趟,她說,我去了自然會知道答案。”她坦誠相告,想起病逝的娘親,茫然的前途,眼裏蒙上一層霧水,吸吸鼻子。
她突然的眼淚讓他有些不知所措、莫名其妙,皺著眉頭冷聲道著:“男兒有淚不輕彈。”
“我知道。”她悶悶地回答,可是,我並不是男兒呀。唉!當男兒真累,連哭都不許。
野外更早感受到春意,有些野花已經開放了,在嫩綠的世界中展現嬌顏。坐在小河邊休息,她聞聞自己身上的衣服,皺一下眉頭,撲騰兩天,被驚嚇數次,衣服上有點味道了,真想換洗一下。
“如果我沒有記錯,前麵應該有間客棧。”他把她的動作一一看在眼裏,淡淡說著,麵無任何表情。
啊?她驚訝地抬頭看著前麵的人,她想什麼他都知道。他眺望遠處的高山,在沉思著什麼,目光深邃。感覺到她的視線,轉過臉看見她一臉呆呆的樣子,他扯扯嘴角,微露一絲笑容。那抹淺淺的笑容軟化了他的冰冷,眉宇間纏繞著淡淡的溫柔,她都看呆了,心裏再次湧現悸動的感覺。看到他不解地用眼神詢問著,已恢複往日的冰冷,她猛回過神,尷尬地朝他笑笑,別過頭去。
她竟然這樣盯著一個男人看,實在罪過,有辱名聲。希望快點到達長安,好早些見到寧老夫人,把掛在脖子的那塊玉佩交給她。到時候,她就可以結束這種顛沛流離的日子了。撫摸著脖子那塊玉佩,她想起第一次見他時,他冷聲說道:“貴重的東西應該貼身保護好。”忍不住往那邊的身影望去,他在輕輕地撫摸著那匹累壞的駿馬,目光裏有疼惜,那樣的溫柔從一個這麼冷酷的人的眼裏流露,讓她有些不可思議。
“我們走吧。”他騎上去,向她伸出手,一如前幾次。
腦裏浮現出他疼惜的目光,再看看那匹奔跑好幾個時辰的馬,她搖頭,右手邊握成拳頭揮一揮:“我身體好得很,我跟在後麵就行了。你別管我,我跟得上。”
他奇怪地看著瘦弱的她,不明白她明明麵有倦色,為何還出此言,不耐煩地皺眉,望望來時路,騎到她身邊一把把她提起來,她非常輕:“坐好,我不喜歡不聽話的小廝。”
小廝?他當真的嗎?她瞪大眼睛看著他,還來不及問,馬兒已經朝前奔去,一路上塵土飛揚。
太陽西斜,白天的溫暖漸漸退去,天地又開始寒氣逼人。在山林中,有一座破衰的帶大庭院的茅屋,客棧招牌掉落在地上,被廢棄一段時間了,屋裏一片髒亂,地上散落著來不及收拾的瓷器和桌凳,顯示當初主人走得很倉促。沒人知道這裏發生過什麼故事,隻有這間破衰的茅屋在風裏訴說著這裏當年的繁華。
暮色悄悄來臨,她仰頭向上看,茅草已經喪失一大部分,看見了微微發暗的天空。風從四麵八方湧進來,帶來寒意,又一個長夜開始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