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感覺一條向我輸送生命之水的源頭突然被人截斷了，等待被雨水灌溉的池塘停止了下雨，身體前麵像是有一種無形的力量襲來，將我狠狠推開，向後跌去，跌入到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紫……紫蓮。”
喉嚨裏疼的厲害，卻終於能喚出他的名字了，我撇著嘴扭過頭看向他，卻發現他麵色怔怔看著我，往日狹長鳳目裏的狡黠眸光褪去，此刻眸光之中竟全被溫柔覆盡，桃澤唇瓣輕抿著，麵上綻出一抹淺淺的笑意，伸手在我額頭上輕輕敲了敲，與他往日敲桌沿一般。
我小聲哼哼了兩聲，撇過頭又看向了別處，誓用行動來向他表明，自己被他惹惱了，不想再理他了。卻不想，耳畔突然傳來了幾聲嗚咽抽泣之聲，泣聲淒涼悲痛之極，像是受到了重大創傷的猛獸，此刻，極力忍受著難以言喻的莫大哀痛，失聲痛哭。
借助紫蓮的臂力，我費力轉了個身子麵對向白煙嫋嫋的通紅煉丹爐，眼前一襲淡藍色長裳映入眼簾，衣襟上繡有墨竹枝幹，廣袖上則繡有幾片隨風而落的淡綠色柳竹葉。
“三失師兄。”
我嘶啞著嗓子喚了他一聲，而他卻像是什麼也沒有聽到一樣，抽泣聲愈加頻繁，嗚咽聲愈加哽咽。他懷中有抱著一個人，一個與我之前一樣滿頭華發的女子，不過，從那女子華發中微露出的那一張沒有任何光澤的臉龐來看，她好像已經快要瀕臨死亡了。
“沒有想到，你會來。”
熟悉的聲音響起，似一道驚天雷霆在我頭頂炸響。我有想過最壞的結局，那就是她會和我一樣，頭發變白了，眼睛看事物不是很清楚了，卻從來沒有想過她會變成這樣，滿頭華發，臉上容顏變成了六七十歲老婆婆的模樣。
她是九天之上的仙女，仙女是和妖魔是有區別的，她和我不同，她應該會比我好的多才是，可是，事事出乎意料之外，總是讓人應接不睱，我所想象的最壞結局還沒有眼前所看到的結局壞上十分之一，此刻，眼前人似乎已是油盡燈空，水竭草枯。
我目光緊盯著前方，伸手拽了拽紫蓮的衣袖，難以相信問他道：“怎，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朵兒師姐剛才不還是好好的麼，究竟是怎麼了，她怎麼會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他麵上沉沉，眸光中漆黑一片，咬唇半晌，才回道：“她是將一生修為都渡給了你，所以才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耳邊，他低聲說道，微微歎息聲被丹爐旁斷斷續續響起的抽泣聲掩蓋，飄散在這壓抑之極的密室四處，久久不能散去。
爐中火光一閃一滅，照耀在地麵上兩個人的身上，一襲明黃色衣裙與一襲藍色墨竹裳緊緊相依在一起，一個呼吸漸弱，一個低聲泣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