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蝶衣一直低著頭沒有說什麼，花清寒又道：“之後，在你十五歲及笄之時，我將花簪遞向了你，你卻是一臉禮貌對我笑著，沒有再喚我一聲‘漂亮姐姐’，那時候，我心裏就有些失落了，再後來，你十七歲了，人長高了也長漂亮了，從初見時的那個小不點長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看著你一個人呆在屋子裏麵滿臉憂色，我心疼了，想要帶你出來走一走，又覺得自己有些唐突了。最後，我猶豫了很久，還是忍不住開口對你說了。在等著你回答的時候，你不知道我心裏麵有多緊張，明明隻是片刻的時間而已，我卻感覺像是等了很久很久一樣，心裏等的很是煎熬。”
不敢看他滿是傷痛的眼眸，不敢去看他強裝笑意的臉龐，百裏蝶衣深埋下頭緊咬著自己的雙唇，直到咬到嘴裏出現了一絲血腥味，她也感覺不到有一絲的疼痛。
“這些隻是你一個人的感覺，於我沒有。”
良久，她聽到自己聲音冷漠地對他說出這句話來。
“你……你從來沒有喜歡過我，一點兒也沒有？”
“沒有，一點兒也沒有，清寒你想多了，我……一直都隻是將你當作哥哥在看待。”
回答的聲音很輕，輕若浮雲，像是沒有一絲力度，聽入耳裏，卻像是帶著千錐萬針一般，迎著烈烈寒風侵入他的骨子裏。
腳步乘覺無力，雙腿不穩往後退了一步，花清寒慘笑著道：“原來，我還擔心自己是妖，擔心若是有一日衣兒你喜歡上了我，那我該如何來回報你。那時，我思了很久慮了很久，有時候，甚至還有想過，若是自己從一開始便是凡人，那該有多好。可，沒有想到，事到如今，事情竟是這樣了，我淪陷了，你卻抽身抽的如此之快，半點兒回轉的餘地也沒有給我留下。”
百裏蝶衣輕聲否認道：“我從未有過半分淪陷，又何來的抽身這一詞的說法。你我之前一直以來都隻有兄妹之情，並無其他。再者，你心裏也清楚，你是妖，我是凡人，凡人和妖根本就不可能會在一起，也根本不應該在一起。”
話語微頓，她又道：“再者，我是凡人，我的人生最多不過才一百年，你呢，你是妖，你的生命是無窮無盡的。如今，我容貌尚在，沒有鬢角染霜，並未眼角生出來層層讓人看著不舒服的皺紋，如此，你才會暈了頭腦的與我說出這些不理智的話來。可是，十年之後，二十年之後呢，待我容顏蒼老，青絲成雪的那一日，花清寒你還能夠保證，那一日，你還會如今日這一般不理智，與我說出這一些不理智的話來。”
“你……介意我是妖？”
他聲音顫抖著問她，這句話問過，麵色突然變得有些蒼白，顫聲自嘲道：“我知道自己是妖，是由怨靈幻化而成，我沒有感情。”
伸出手緊捂上自己快要窒息的胸口，他淒聲笑道：“我這一生沒有什麼眷戀，一直牽掛在心底的事情，說出不怕你笑話，大多數都是關於你。我知道自己是妖配不上你，可是，我要的不多，我隻想跟你呆在一塊兒看桃花，看著你開心的笑便好了，其他什麼我不敢奢望，即使，到最後你嫁給別人為妻了，我也隻求能永遠呆在你的身邊，看著你一切安好便夠了。”
他眸光裏麵銀星點點，聲音聽著像是在乞求一般。
百裏蝶衣轉過身抬頭看向了零星點點的天空，她覺得自己的臉上有些濕冷，像是睫毛上在下雨一般，一直有雨水在不停地往臉頰上流淌而下。她使勁地眨眼想要停下來，可是怎麼也停不下來。
“你......何苦？”
半晌，她聽到自己輕聲對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