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依如往昔,秋至,她的身子一日愈發不如一日了。每日深夜咳嗽不斷,時常醒來被衾上滿是血跡。時間久了,她是有些習慣了,可是,身邊的人卻是被她嚇得個半死。
“小姐,小姐。”
看百裏蝶衣又在咳嗽,半夏心裏急的是不得了。沒有辦法,幫不了她,她也隻得幹在一旁急得直跺腳。
砰砰砰……敲門聲響起。
百裏蝶衣對半夏揮了揮手,示意她去開門。門打開,出現在門外的是一身富態的劉老爺,還有一雙眼通紅的劉夫人。
“幹爹幹娘。”
臥病在床上,無法給兩老人行禮,百裏蝶衣麵上略有些歉意道。
“沒事,沒事。好好躺著休息。”
劉夫人快步走近床邊,坐到了床沿邊上,伸手向前一把握住了她纖細的手腕,麵上焦急著道:“衣兒,幹娘今日來這裏是有一事相求,求衣兒你能幫幫幹爹幹娘,救救劉家?”
“什麼事情?”
聽到‘求’字,這不由得讓她有些緊張了。
一旁劉老爺麵上有些難看,對一旁幹站著的半夏揮了揮衣袖,示意她出去。待半夏走出去後,他又一臉頹敗地走到一旁檁木椅上坐著,連連歎息。
劉夫人還未開口說話,眼角便滑下了幾滴清淚,從袖中掏出來絲帕抹了抹眼淚,哽咽著道:“斌兒與君陽的事情,為娘想衣兒的心中應該已是清楚。這是家門不幸家族的恥辱,為娘與你幹爹沒有辦法,想了很多法子想要將他們倆人拆散,可是,卻終歸是沒有任何作用。”
百裏蝶衣蒼白的唇瓣緊咬著,細細聽著,看著幹娘在麵前哭的滿臉淚痕,她有些不知所措,劉域斌與洛君陽的事情,在這府內已算不上是秘密,大家都已是心知肚明,隻是未有開口點破而已。今日二老來她房間將這件事情公然對她講出,應該已是沒有辦法了。
可是,求她幫忙,她這一身是病的人,一個常常咳血不止,活不了多久的人,究竟還能幫得了他們什麼?
“與斌兒成親吧!”
良久,一旁劉老爺低聲乞求道,往日看著威嚴尊貴的老者,這一瞬間也變成了一個滿臉頹色的老人家。百裏蝶衣沒有料到等到的會是這句話,躺在床上看著眼前淚流滿麵的劉夫人,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去拒絕她。
劉老爺走近一些,喟然長歎道:“衣兒,你雖與我二老沒有半份血緣關係,但,我與你幹娘十年以來一直將你視如已出。十年之前,幹爹從古墨上神手上將你接回,一是我與你父親是故交,二來,你心中應該已是知曉,十年前將斌兒的命格與你相換,故此,他一身頑疾才轉移到了你的身上,害得你十年來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時常深夜咳嗽不斷。這麼多年以來,我與你幹娘一直將你的恩情銘記於心上,未曾敢忘。這一次,爹娘深知自己做的有些不對,可是這也是沒有辦法,斌兒是劉家的獨子,他以後是要繼承劉家家業,也要為劉家傳宗接代的,他……他不能愛上男子,不該與自家兄弟產生那一種不該有的感情啊。”
“是啊!”劉夫人雙手輕拍著她的手背,泣聲懇求道:“衣兒,這件事情就算是幹爹幹娘求你了,你就答應了吧!劉家對不住你,爹娘這一世也還不了你了,下輩子我與你幹爹做牛做馬再來報答你,這一次你就幫幫我們吧。”
說罷,二老幹脆下床跪倒在了地上,不再起來。
見此情形,她心中不安,想要向前將人扶起,身上卻使不出一絲兒力氣出來,才剛要坐起來一些,喉嚨裏又像是被什麼堵到了一般。
“咳咳咳……”
屋子裏又響起了一陣咳嗽聲,許久,才緩緩漸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