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含笑點了點頭,撇過頭看一眼傘外落下的片片雪花,眸光中湛出一抹濃濃的笑意,伸出手到竹傘之外,接住天上紛紛而下的雪花,輕聲念道:“冬天夜裏雪落風中,飛螢也會隨風而逝,不過冬雪春不會回,不至夏日,流螢亦不會起舞。從今日起,你的名字便叫風逝流螢了。夜風裏的雪,消逝的逝,意寓夜風冬雪逝去之時,流螢會再次在人間起舞。”
“風逝流螢?”她微微抬起頭來,目光清澈看著他,蒼白無一絲血色的嘴唇在風中輕輕顫動著,跟著他念了一聲自己的名字。
“對,就是風逝流螢。”他走近一些,將傘舉在了她的頭頂之上,道:“先幫我把這把傘拿著。”
“拿傘?”聞言,她有些錯愕,呆呆地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下一瞬,他伸手過來強硬著將傘柄放在了她的手心之中,手在離開之時,還在她的手背上緊緊一握,像是擔心她會握不住傘一般。
在她呆呆的目光下,他從懷中掏出了一條白色絲帕,笑著遞向她,伸手又指了指自己的左臉,示意她將臉上沾有的汙穢擦去。然而,又伸手將身上穿著的雪色長袍脫了來,走上前披在了她的肩膀上。
“從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徒兒了,跟我回靈雲山吧!”
忘記了自己對於陸蔓蔓的感情,但是,他心中卻還是記得自己當初是如何利用了陸蔓蔓,違背了自己曾立下的誓約。此生,絕對不會收一女子為徒,這一夜,他違背了自己曾許下的誓言,將她帶回了靈雲山。
可是,歿魅璃雖有方法奪去他的情感,卻還是無法抑製他心底悄悄滋生的情愫,若非忘情之酒,又如何能讓那一些與有關於她的回憶,從此在他的腦海裏消逝不見。
清風明月,梧下獨飲,她會獨自跑來與他相伴。琴絲撫動,樓裏小酌,她也會故意遠離那一些想要與她親近的師兄弟,一個人偷偷地跑回羅浮宮裏來找他。
“師父。”
帶著一絲淡淡撒嬌口吻的聲音在耳旁響起。
她徉裝出一副很生氣的模樣,伸手從他手中奪去了酒盅,笑著將他未有喝完的酒一飲而下。而後,將手中的酒盅丟下,微仰起身子向桌上撲去,趴在了他的麵前,抬起頭來,笑的星眸燦爛,“師父,你又一個人躲在這裏偷偷喝酒了。”
略微調皮的模樣,帶笑的眼眸,這與五年前帶她回山門時的她很不一樣。楓橋夜雪不覺長歎一聲,六年前的悲劇,他不想再重新上演了。
他心裏始終記得五年前,在夏國城牆之下遇到她的情景。那時,正值隆冬,她一身薄衣蹲坐在城牆之下,身子不停的顫抖著,看著眼裏令他心疼之極。當他將手中竹傘硬塞入她手裏之時,一陣刺骨的寒意,從她的手背傳遞到了他的心間。當他說著要將她帶回靈雲山之時,她的目光一下子由迷茫變為了驚恐,但也隻是一瞬,很快她又低垂下眼簾,平複了自己內心的那一絲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