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顛簸著。
坑窪泥濘的土路上,留下了四道不見邊際的木輪痕跡。
“駕!”
馬車前方一個赤著上身的壯漢,凶狠的揮舞著手中的皮鞭,盡管馬兒早已精疲力盡,在跑到目的地前可能會因為血管爆裂而死,但馬車還是一如既往的向前疾馳著。
一想到大概還有半個時辰的路程,那壯漢又不耐煩的甩了一下手中的鞭子,縱使他知道前行的速度不可能變得更快。
他猛地朝身後的木架倚去,導致整倆馬車都劇烈的晃動了一下。
劇烈的顛簸,讓少年的身體抽搐了幾下。少年被關在馬車後麵的簡易木牢裏,看年紀隻有十三四歲左右,身體十分羸弱。他的嘴角已經幹裂,似是很久都已經沒有喝水進食。
蕭羽緩緩的睜開眼睛,意識還有幾分模糊,蔚藍的天空被關在木欄之外,朝著身後流動。
“咳咳。”
他咳嗽了兩聲,盡管刻意的的壓製了幾分,身體卻還是疼的厲害。
駕車的壯漢隨意的瞥了蕭羽一眼,不知為何的冷哼一聲,將蕭羽扔進馬車的時候他便已經奄奄一息,似乎變成一具冰涼的屍體早已是預料之中的事。
他又撇向木牢內的另一個少年,用著如同看待垃圾一般的神情。
隨著蕭羽神誌的恢複,他似乎用盡全身力氣才直起身來靠在木欄之上,這時他才注意到除了他之外,身旁還有著一個和他年紀一般大的少年,可是蕭羽卻近乎虛脫的說不出話來。
那個少年沒有注意到蕭羽的目光,雙手環著雙腿靜靜地坐在一旁,下巴抵在膝蓋上,隻占用了很小一部分空間,也難怪在這狹小的木牢裏,蕭羽也沒能第一時間注意到他。
少年麵無表情,目光冰冷的盯著那被馬蹄一遍遍濺起的泥水。
蕭羽的心中似乎被什麼東西狠狠的刺了一下,身體仿佛更加的無力,被人毆打致腫脹的眼睛露出了不甘的神情。
他的目光,和那些人一樣……
蕭羽將頭轉向一邊,將牙齒緊咬在了一起,身體的疼痛似乎都已忘記。
為什麼要用這種目光。
蕭羽從小便是孤兒,從他有了記憶開始,他便生活在垃圾堆中,與貓狗搶食,與老鼠同眠,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活到今天的。
為了生存,他乞討過,在別人充滿厭惡的目光中,將殘羹剩飯甩到他的身上。每天早晨,他都在嘲笑的議論中醒來,那些所謂的大人肆無忌憚的評論著他的生死期限,用冷淡的目光看著他從垃圾堆中走離,隨後將碎肉扔給那些貓狗,輕蔑的看著蕭羽的反應。
迫於無奈,在蕭羽實在是餓到極限的時候,他隻能選擇偷盜,有時僅僅為了半塊饅頭卻被人打的頭破血流。他知道的,那些大人並不是在乎這塊饅頭的價值,他們隻是為了找一個正當的理由,在這個正當的時間下發泄一下。
“滾!”
那些人離開的時候這樣說道,話語中還充斥著譏諷的笑聲。
看著那幾名男子離開的背影,蕭羽被毆打至蜷縮的身體緩緩放鬆開來,將沾滿自己血跡的饅頭快速的塞進口中。他知道,若是不吃下這塊饅頭,他可能就再也沒有醒來的機會。
身體在疼痛中傳來了愈發激烈的抗議,腦中似乎傳來了巨大的轟鳴之聲,蕭羽陷入了沉沉的昏迷當中。
……
蕭羽並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被關在這輛馬車上,可能渾渾噩噩的過了這麼久,有人看不下去,終於決定要製裁他了吧。
不論城市有多麼的繁華,也總有充滿汙垢和陰暗的一麵,不論那些所謂的上位者有多麼高尚的品格,也總有不想看到的東西。
雖然蕭羽隻有十四歲,但他早已看清世間冷暖,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的到來,城裏的那些人巴不得有一天他能棄屍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