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夢三個字,慢慢的說出來,那種慢刀子淩遲的感覺,隻有當事人才能體會的到。
林夕臉上的表情,逐漸從小心翼翼,變成了一片冷漠。
睨著沈南禾,林夕跟江祁沅一樣好看的唇瓣輕輕開啟,然後道,“南禾,怎麼說我們也一個屋簷下這麼些年,我對你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甚至勾引了我兒子……”
“媽,你住嘴!”
林夕不顧江祁沅,她徑自道,“祁沅的性格我是知道的,如果不是你百般糾纏,他這麼怕麻煩的人,絕對不會去選擇你,如今你得逞了,你把江祁沅禍害的什麼都不像,你拍拍屁股想要嫁人去了,你怎麼不去想想祁沅怎麼辦呢?!”
沈南禾冷眼回視著林夕,她出聲回道,“所以我現在要用我手上的股權來彌補你,彌補你兒子嗎?”
林夕揚起下巴,深吸一口氣,然後道,“可以這麼說。”
沈南禾絕美的臉上,露出了一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笑容來,垂下視線,她輕聲道,“江祁沅,原來在你親媽的眼中,你的人生,也不過是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就能彌補的。”
江祁沅不語,人生已經破敗到如斯地步,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樣,也無力反駁了。
林夕聞言,她出聲道,“江氏股份的百分之二十,足以彌補這天底下所有人生的不圓滿。”
沈南禾垂著的視線緩緩抬起,再次看向林夕,她眼中已經空洞到分不清楚是憤怒還是什麼了,沉默數秒,她粉唇輕啟,出聲回道,“外公連百分之一的股份都沒有留給你,看來他才是這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隻是機關算盡,卻沒料到自己的枕邊人,會活活的把自己弄成植物人;你算計一輩子,想沒想過最後自己除了錢,一無所有?我這輩子是徹底的廢了,我無所謂,也不介意了,既然大家的人生都這麼不圓滿,那我又何必成全某一個人?幹脆大家一起下地獄好了!”
說罷,沈南禾冷笑著看向林夕,林夕的臉色逐漸變得難看,青一陣白一陣的。
而沈南禾很顯然已經不打算再繼續了,她轉身欲走,林夕下意識的邁步上前,但卻在經過江祁沅的時候,被他一把拉住。
沈南禾閃身出了江祁沅的臥室,大步的往樓下走去,她身後傳來林夕的聲音道,“她憑什麼跟我們說這樣的話?你的人生是被她親手毀掉的,就算是我讓她訂不了婚,那也是她欠你的,現在還給你!你放手……”
沈南禾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走下的樓,更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出去的江家別墅。
她機械的,雙眼無焦距的,隻是盲目的一路向前,她心底跟胸口處憋著兩口氣,第一口是怒氣,而第二口……她怕她一張嘴,心底流出的血,就會這樣直接噴湧出來……
一直往前走,一直往前走,半晌一直往下的盤山路上,就隻有沈南禾這麼一抹孤單的身影,她走路不看道,所以當她被腳下的石頭一腳辦到,趴在地上的時候,她下意識的想要起身,卻發現雙手的手掌心,滿是血絲。
趴在地上,沈南禾眼眶中的眼淚,迅速的聚集,然後在某一個時刻,她忽然放聲大哭。
一個人趴在公路上放聲大哭的經曆,怕是有些人一輩子都不會嚐試,也沒有這種機會嚐試,但是沈南禾今天是徹徹底底的品嚐到了傷到五髒六腑都已經經脈盡斷的感覺。
如果隻是單純的心疼,她已經習慣,這些年為江祁沅流的眼淚,傷的心,足以讓她麵對平常的事情時,做到鐵石心腸。
而如今,現實一次次的刷新著她的忍耐下限,似是要看看,她到底能承受多少,到底能忍多久,多長時間之後,她才會瘋掉?
趴在地上,一個人哭到筋疲力竭,不知道過了多久,沈南禾這才逐漸收回眼淚,然後爬起身來。
身心俱疲,看著前方不見人影的公路,她蹲在馬路邊,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想都不用想的熟悉號碼。
此時已經快要夜裏十二點,沈南禾聽到手機裏麵傳來的均勻嘟嘟聲,一共響了十五聲,電話才被接通,裏麵傳來阮小天睡意朦朧的聲音道,“喂,南禾……”
沈南禾的眼淚一下子湧上來,聲音也是極度哽咽的道,“小天……”
阮小天一聽沈南禾聲音不對,他立馬睡意全無,出聲道,“南禾,你在哪兒?”
沈南禾哽咽著道,“小天……我沒有家了……”